第13章 蚊式
“门松你这王八蛋！做人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你算算当年花斗会的拜把子兄弟还剩几个了！大家一起喝的结义酒，都给你尿出去了吗！
文月那一笔血账我还没和你算，居然动到我水无月组头上了！今天我就告诉你！五郎是我的亲儿子！不是你可以随便背后捅刀的烂仔！
你不守规矩！吃里扒外窝里斗！我要亲自到将军御前告你！不把凶手交出来剖腹，我就带着社团和你打！有本事你就来，上来砂原岳把我也干掉！否则不杀光你全家，老子誓不罢休！”
胸口纹着妖怪似的野猪头，连长相也好似野猪一样又肥又壮，满身黑毛的老人怒吼咆哮着，一拳砸在桌子上中断通信。
睦月组老大门松的宅邸里，门松总一郎面无表情地看着‘信号中断’的告知，一时无声。
全身都纹着松鹤的黑道壮汉，门松的义子，恭敬地拜道，
“义父放心，我这就回瑞穂，登上砂原岳做掉这老猪头。”
“无妨，野猪的乱叫罢了，不用一般见识。”
门松给他倒了杯茶，
“海坊主拿来的东西怎么样？”
义子恭敬地双手接茶，
“是真货，今晚将军就安排潜艇来接，我会亲自护送，从城里送出去不成问题。
不过山上人反应很激烈，有消息说联邦舰队开到太平洋了，恐怕要把东西顺利送回瑞穂恐怕不容易……”
“哼，那能不激烈么，那艘船上也就这两件东西最要命。居然一百万就全套买来，简直中乐透了。
哼，早知道我直接雇海坊主就是了，要不怎么说水无月的都蠢得和猪一样呢……”
门松敲着桌子盘算了一会儿，
“多事之秋啊，现在没工夫和野猪纠缠了，他那么想要，就把海坊主交出去吧。”
“啊？可是，上次文月组的把柄他还……”
“无妨，掺和到这件事里，海坊主那小子已经死路一条，最后给我派点用处好了，现在我可没工夫和一群混混开战。
哼，那头老猪斗不过我，就是拎不清自己到底在为谁做事。区区棋子，把自己的脸看得太重了。
你记住，我们只要能把上面的事办好，一心一意效忠将军阁下，一点点小问题，抹杀不了我们的忠心和苦功。”
义子赶紧拜倒，
“是，我这就通知小的去把海坊主抓……”
门松一拍桌子，
“蠢材！被道上知道我们出卖手下，向对手泄密，以后还有谁会替我们做事！你亲自去处理！
还有！那个海坊主比看起来难缠得多！他用一台老爷机，拿把鱼叉能干翻我二十台零式！这样的机师找遍联邦也找不出五个来！
不要让他碰到机甲，更别让他供出多余的事，直接砍了！
不止他，他的叔叔，还有跟着他那个混血的小子，统统处理掉。全部处理干净了，再送去野猪那儿。
在交货前把这件事做完，就算他还留着把柄，将军大局为重，自然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怪罪我们。”
“是！我这就安排！”
义子把热茶一饮而尽，忽然别墅宅邸中灯光一齐熄灭。
“嗯？怎么停电了？非常抱歉，请稍候……”
“哦咦！你们这些巴嘎野鹿想死是吧！搞什么吃的啊昂！？”
义子怒吼着拉开门，然后呆住了。
前厅大堂里，睦月组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消失了，只剩下一地残肢断臂，七零八落的人头和脏器。
“光学隐形！机骸死兵！”
然后义子浑身一颤，头落在地上咕噜噜滚走。下一秒，他巨大的身躯，好像中邪的破布娃娃似的，如同被什么看不见的魔物抛飞出去，哗啦啦撞碎隔门落在庭院里，殷红血迹在庭院的枯山水中蔓延开来，好像在白色的细砂上绽开一大片红梅。
“机骸死兵么……”
门松望着义子的惨状，眯起眼，
“参议院派你们来的。不对，那些老家伙拿了我这么多献金，要动我至少带一张逮捕令……
是公司雇的杀手吧，那好！老夫愿意出十倍的价钱！只买我这条老，噗哇！！”
“嘭！”
门松的合金下巴被踹飞了，苍老的身子猛得被击飞出去，瞬时垮塌下来，仿佛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巨人，一个前蹴把他当球一样踢飞，然后凌空一脚踩在地板上，下半身直接被踏烂了。
“咳咳咳！咯咯咯！噗！”
肠子都被踏成泥，鲜血和碎肉都被挤压得从门松嘴里喷涌溅射出来。
喷射的血水四溢出来，沾染出身高超过两米的，合金人型的透明轮廓。
“摩，摩利支天啊……”
“啪！”
于是门松的头就被踩爆了，那透明的巨人踏在烂碎的血肉上，好像踩破个塑料泡沫。
然后那透明的巨人双目，竟像两个银色的光圈闪烁起来。
然后在这一片死寂的庭院中，忽然响起一个年轻人欢快的嗓音。
“哟吼，报告上校，害虫清理，顺利完成！照片收到了吧！还有什么指示？”
电子合成的女声响起，
“这里是HQ，上校暂时无法通话。”
“怎嘛，他又发病啦？”
那透明的巨人扭过头，远远望向海湾，分明能看到码头燃起的嘹亮的火光。
“注意你的态度列兵，不过是的，上校又犯病了。”
“啧，我说HQ，你也知道我是刚入队的新人啦，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为啥是火？”
“权限鉴定，信息共享许可。因为上校使用的第一代先端战术辅助系统存在技术层面不可调和的缺陷。副作用会导致中枢神经介质功能及代谢异常，中枢去甲肾上腺素能系统功能异常，多巴胺代谢障碍，神经内分泌功能紊乱，最终诱发狂躁抑郁和暴力型精神分裂症类似症状……”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问这些叽叽歪歪的！我是问为啥要用火烧啊！把人像干柴一样点燃血不就烧干了吗！
直接捏爆踩烂！这软绵绵湿漉漉滑叽叽的肉！碾起来不是更爽吗！啊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
然后电子合成的男声冷冷地打断年轻人的狂笑，
“任务目标更新，森林号登记船员，帝弓移民，亚裔男性，身高一米七八，曾用名林海。定位坐标P300。逮捕。”
“是长官！”
于是笑声戛然而止，实时光学迷彩启动，嗡嗡的热风中，被血色溅满的隐隐约约的人型轮廓，仿佛被微风掀起涟漪的湖面，在五彩的光波折射后，再次隐入无踪。
片刻后，一只海鸟似的拟态无人机划过天空，向门松的庭院投下温压弹，辉煌的爆炸和冲天的火海，瞬间将满地的尸骸化为灰烬。
“欢迎使用，圣地亚哥城际轨道，您已抵达，公民居住区，P300。”
林海和小文走出城轨列车，跟着人群出站，皱着眉扶着额头。
“林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头疼啊……”
林海注意到小文关切的眼神，赶忙掩饰着额头的刺痛笑道，
“哦，那城轨停车场也太贵了，这一来一回的，我们停车费起码上两百啊。这丫头，可害我破费了啊！”
小文也是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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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头疼这个啊，我们都有一百万了耶，要打点给你不？”
“可别，我还没和贵叔解释呢，要是把他账户冻结了就蛋疼了。”
林海更头疼了。
“不过这年头，一百万有什么用啊。机甲都买不来一台，何况还有九百万要赚呢。”
俩人坐电梯上天桥换公交车，小文也解释道，
“不一样的，掘到第一桶金，后面就很快了。
我已经研究很久了，按照咱们最近的遭遇看，联邦肯定是在月面的太空竞争中，遭遇了巨大挫折，只是现在山上还压着消息不放出来，所以那些航空航天，军用科技题材的股票基金，就都有套利的空间了，有这些本金，我们已经可以试着操作一番了。
当然，如果你担心金融投资风险太大，那也有别的办法。以前我不知道你和睦月组的老大有交情，既然那些黑道不会来找麻烦收保护费，那咱们也可以在商业街开店做些小生意。我在学校也认识几个混血，可以搞到些交互区没有的好东西。
更何况，你还有联邦ACE级的机甲技术呢，这一百万，足够我们把海东青整备武装好了，以林海你的能力，拿下整个交互区线下机甲大赛奖金都不成问题！
安心吧，三年时间，赚一千万，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咱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办到的！”
林海愣了愣，笑道，
“小文，你小子，可以啊！给我做大副，真是委屈你了啊！”
小文苦笑，
“原来我是大副啊，我还以为是领航员气象员水文测绘机械维修雷达测距机组损控后勤辅助……”
林海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好了！咱们有资金有本事，就算不捞龙虾，也一定能干成一番大……”
林海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猛地扭过头，透过车窗看到天边一道银光一闪即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云端盯着他。
靠……装备鉴定！
‘未知型号的仿生无人机，军用聚变动力单元，未知型号的光学隐形系统，未知型号的智能制导炸弹……’
我了个吗，这玩意才叫无以名状的大恐怖好不好！
林海深吸一口气，笑眯眯地给了小文个眼色，敲敲视镜。
小文是个聪明的，打开之前贝塔在深网的留言板，便看到了新的留言。
‘HAI:有无人机在跟着我们，带着炸弹。’
小文看了他一眼，这么多年的交情，也知道林海不是个喜欢乱开玩笑的，想了想输入，
‘VIN:黑帮？海盗？间谍？警察？什么级别的装备？’
‘HAI:超先进，远超军用级，我看是实验室级的玩意。不知道是那卖咖啡的还是FISA特工。’
‘VIN:山上有专用反无人机雷达，所有超过限高的东西都会被追踪定位，非法起飞的东西不可能长时间跟着。
如果是老板娘想杀我们，刚才在咖啡屋动手，或者在城轨上直接丢炸弹下来就是了。
而FISA只是有骇客支持的秘密警察，可能也有些间谍装备和军用品，但达不到实验室级。
是公司。’
林海心里凉了一截。
公司，那不就是奔着他和系统来的？得，那这可特么完蛋了。难怪系统屁也识别不出来……
什么？有系统，和人家干？
开玩笑，一把折叠刀，15个冠军点，能做啥？
“林海，难得来城里一趟，我们去商业街逛逛吧。”
小文忽然拉了他一把，
“说不定有新出的机甲，和海东青可以用的装备呢？”
林海沉默片刻，果然也不想这么放弃，点点头，
“走，导航到附近的机甲4S店。”
两人便在一处商城附近下车，混在人群里。
看林海给出还跟着的眼色，小文道，
“我去给她买点吃的。”
“好，咱们在店里碰头。”
‘HAI:一台，跟着我了。’
于是林海和小文分头行动，一边报点，一边跟着云端导航，找到机甲4S店，飞速打量着店里可以用的装备。
这些玩意都不用鉴定，一眼扫过去就知道，都是垃圾。一水的民用品，民用聚变电机，拉闸断电和吹灭蜡烛一样简单。
不过也没办法，P300既不是军工厂也不是商业中心，就是普通的居民区，店里就没几个人，卖的也都是些中小企业使用的工程机甲，还有那些为了应对海啸地震水灾火灾之类的紧急状态，专门设计的重型机械，那在瞄准镜里就是个铁棺材，一颗导弹砸过来逃都逃不掉的。
有没有海东青，或者津波零式那样，可以海陆空极速机动走位的……哦！有了！有蚊子！
蚊式机甲，一听这名字大概就能想象出外形的超轻型机甲，其实学名是ornithopter，北联开发的实验性扑翼飞行器，最醒目的就是那背后的两对大翅膀，与其说是机甲，更接近单人外骨骼兵装，最初供航母上的海军工程兵使用的，可以快速在舰队间穿梭，维修损控运输装备灭火救灾打捞伤员。
战后这一类机甲便逐渐运用于民间，在工程，消防，治安领域都有广泛地应用。
尤其是公民区这样密密麻麻的筒子楼，平均都有一百两百层高，遮天蔽日，街道天桥，各种违章建筑私拉电线，而快递无人机轨道穿梭其间，密密麻麻，好像在钢铁丛林里编织的蜘蛛巢。
这种地方消防车进不来，也救不到，浮空车那么贵重的玩意也不会从山顶飞下来救人，一旦发生了安全事故，自然灾害或者恐怖袭击等紧急情况，万一再来点特殊电磁干扰，导致无人机也无法使用的时候，就要靠这种轻便的蚊式机甲，由消防员或者电工直接飞入复杂地形中进行救援作业。
林海找到的这台就是个常见的‘红蚊子’，专用消防机甲的展台机，得到联邦许可证，可以使用军用的冷聚变电机组，不存在动力干扰拉闸的问题，载重能力机动性也是军用指标，能效极为拔群，甚至还装配了分子刃消防斧，和四发红外线制导灭火弹。还有一定程度的轻型爆抗热抗装甲，必要时可以舍弃扑翼，直接化身消防机动单兵，冲入火场救人。
就是它了！多少钱！
“四百五十万，而且你有安防许可证吗？这可不是卖给个人的，必须有营业执照和公司账户的。”
正在云端视镜里看小视频的销售被人打扰，一脸不爽。
林海查查林叔的账户，发现那8848还没打过来，只好数了数剩下的饭钱和私房钱，给他使了个眼色，
“我这还有300块，都给你，让我试驾一把呗。”
销售翻了个白眼，又要躺回去。
林海揪着他的领子给他提起来，指指店外，
“你门口的全息投影没开么，招牌坏了是吧，是不是前两天暴风雨刮断了电线，灯带也有点接触不良？
你这点事儿，找人来修起码两千块，我免费帮你整好怎么样？
我就想带妹子飞出去转两圈，她身体不好，住院很久了，想吹吹风。”
销售犹豫片刻，
“你先修好，两个……四个小时内还回来，过时了我就远程停机，刮花了摔坏了得赔钱。”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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