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时,白牙正在前往山影镇的路上
山绝沙漠的东北方，山影镇。
日落时分。
这里是各族混居的聚居点，在临近夜晚的时候，外出的镇民们从各个方向的返回镇上。
从镇外返回的人群中走出了一名中年汉子。
他深邃的眼窝与浓密的眉毛体现了沙民的特征，波浪卷曲的头发表明了他具有海民的混血。
中年汉子带着疲惫的脸色，拉住在镇子入口一边检查的卫兵，询问道：
“这几天，白牙那小子有回来么？”
门卫回答：“没有。我帮你问过其他人了，他们也没看到。巡查队那边的人也说，白牙没有去他们那领赏。”
混血中年汉子的脸色更显阴沉，但还是打起精神和卫兵道谢，塞了两枚砂钱给对方。
门卫把钱币塞在腰带里，安慰中年汉子道：
“门槛，你不要太担心了。白牙这小子做事总有章法，你看他之前乱来多少次了，但最后都没吃过亏。
“本来赏金客临时发现了好活计，消失好一阵子也是常有的事。
“没准就这两天，他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忽然就出现了，还终于靠那张脸傍上富婆，直接奔好日子去了。”
被称为“门槛”的中年汉子是白牙的武艺老师，在白牙不告而别消失了几天之后，赶忙四处派人寻找。
连着寻找半个月都没有消息后，门槛终于也待不住了，这几天亲自去镇外寻找。
听到门卫蹩脚的笑话，门槛略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
“白牙那怂样，真有富婆看上他了也不敢上啊。”
“那还不是你教得好么。‘敢吃软饭就打死你’，当初是这么说的吧？”
“那时候是怕他不上进，现在……唉。”门槛放弃一样叹了口气，“哪怕他真去吃软饭了都行，别是上了头一个人就去追踪匪徒团伙就好。”
快一个月前，游荡到附近的一伙匪徒犯了案子，被巡查队挂出悬赏通缉：
为抓捕目标提供有效情报，可获得1000砂钱；抓捕目标，生死不论，可获得10000砂钱。
白牙很突兀地对这份的悬赏产生了兴趣。
担心他被高额的悬赏金冲昏了头，门槛特意劝告白牙：
“这伙匪徒的头目不光有灵力，甚至可能还有灵能，你个灵力都没有的屁孩，对上他就是送菜上门。
“假如你有他们的消息，只管跑！报告给巡查队就有十个石币，顶你大半个月收入，这不比拿命拼一个岩币强？”
在门槛的劝阻之下，白牙看似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再之后不久他就没了踪影。
时间一长，“白牙找上了匪徒，遭遇不测”的想法就不可阻止地出现在门槛的脑海里。
一道粗粝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白牙失踪，全都是你这个老师的失职。”
门槛往发声者的方向看去。
一个有着典型沙民外貌、褐色皮肤上刻满风沙痕迹的男人，正走出人群。是门槛的老对头，破锤。
“你一个无能力者，总是吹牛自己有什么能击败灵使的战绩，才让白牙产生了不该有的妄想，甚至因此走上死路。”
“破锤，闭你的臭嘴。白牙肯定活得好好的。”
如果是破锤平时的污蔑，门槛甚至都懒得理他，但他说到了白牙，门槛自傲的学生。
“你肯定是这么希望啊，毕竟他死了，你的招牌和面子就全毁啦。”破锤一边走向门槛，一边大声宣告，像是要吸引周边人群的注意。
“但你一厢情愿的指望注定要落空了，我打听到了白牙的消息。”
本打算转身离开的门槛停了下来。
“在西边，沙漠边缘的聚居点，有巡查队员见到过白牙。大概一个星期前吧，白牙到那里和巡查队们交换了匪徒的最新信息，然后又一个人离开了。
“他当时距离那伙匪徒已经很近了。白牙的追踪能力我们都知道，年轻人里的顶尖。他肯定会找到人的，而那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他的结局还有什么疑问么？”
“你，说谎。”
“不承认现实的丑态，真难看啊，门槛。从聚居点换班回来的巡查队员现在就在巡查队总部，你尽管去问。”
门槛大踏步往镇子内走去，他要尽快确认白牙的消息。
但是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拦住了门槛。
“滚开，破锤，我没空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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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牙失去消息，哦，或者说遇难，都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你急也没用。现在还有更值得你着急的事。”
门槛试图把破锤的手推开，但对方的手带着超乎常理的力量，门槛反被震退了。
一边的门卫拔出了刀，喝道：“镇子附近，禁止使用灵力！”
破锤举起双手，散去了灵力，示意他无意反抗镇子的秩序。
“门槛，你要遭罪了。
“白牙这样年轻有为的孩子，本来该有光明的未来。但都是你夸张的谎言和错误的教导，让他走上了错路，每想到这个现实我都无比惋惜。
“白牙死了。都是你的责任。
“我已经和巡查队报告了这件事，你的教导资格要被质疑、调查。到最后，免不了要用决斗仪式来判断你的实力。
“在下虽然不像你，这么‘受人爱戴’，但还是有点灵力，很荣幸成为你的挑战者。
“你最好能在决斗里证明，你有那个本事胜过灵使。
“不然，你就乖乖承认，你在这么多年里吹嘘的战绩，其实只是靠队友们牺牲捡到到的便宜。”
卫兵更进一步，用刀指着破锤，喝道：“够了！违规使用灵力，给我到岗哨去交代情况！”
卫兵其实是在变相替门槛出头，这不光是因为他与白牙、门槛的关系更近，还因为破锤的行为让他恶心。
破锤与门槛一惯不对付，对于没有投向破锤门下而是向门槛学习的白牙，也是在背后各种抨击。
但现在白牙出了事，破锤就敢摆出一副他多么关心白牙多么体贴后辈的样子，拿“为白牙出头”为幌子攻击门槛。
他哪来的脸。
破锤见自己的发言已经被围观的人群传播、讨论，很得意地甩了甩手，往岗哨走去。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再硬抗卫兵。
卫兵让人群散去，跟上了破锤。
卫兵回过头，看见门槛站在原地，颓丧地低下了头。
…………
“老师，怎么样了？”
刚回到教场的门槛，被他的学生们围住了。
“终于有白牙那小子的消息了，这是好事。明天我让人到那块地方找找，把那小子抓回来狠狠教训。”
“可街上传得厉害，说白牙他……”
“别听破锤那个老东西瞎说，他就是想把事情夸大。巡查队的意思也是，还不能确定白牙的状况。
“白牙他脑子拎得清，找到匪徒也不会傻乎乎拼命，他打不过还不能找巡查队报线索拿钱么？”
“既然白牙都没事，凭什么要让破锤和老师你决斗！他肯定会趁机搞事情。巡查队的人是不是被他收买了。”
“臭小子瞎说什么。巡查队下属的教习接受定期考核多正常的事，别瞎想。”
巡查队不会特意去做什么破例的事以偏袒破锤，毕竟破锤只是个一次灵体化的教习候补。
但同样的，身为教习但没有灵力的门槛，也不会受到什么额外的照顾。
本来门槛没有灵力的事实就已经让他饱受质疑，长久以来一直能保住教习的位置，一是靠以前积攒下的人情，二是靠门槛的个人实力。
这些年，门槛越来越能感受到年龄导致的实力下降。不同于拥有灵力的同龄人，他更能直观地感受到肉体力量、反应速度的减退。
他老了。
甚至在练习中，门槛都不能时时刻刻赢过白牙，这让他既感到唏嘘，又感到欣慰。
巡查队会再次审核门槛的资格，这本就是早有预料的发展。但破锤把舆论闹大，趁机让事情走向了对他有利的局面。
为了最快地得出结论，巡查队同意了破锤使用决斗进行审查的提案。
本就是教习候补的破锤也是要经过审核以获取正式教习身份，两者的决斗可谓一场战斗干两件事，让事务繁忙的巡查队乐于见到。
但这些弯弯绕的实情不能告诉这帮小子，他们要是脑子一热就跑去冲击巡查队，那可就出事了。
学生里，唯一能冷静思考这些大人的事情、能让门槛分享类似想法的，就只有白牙。
不对，这小子也不是个省心的货。
现在这情况破锤就算有九成九的责任，白牙给他提供了搞事的由头难道就没问题么！
所以，白牙你小子最好是完完整整地回来，给老师我使劲赔罪。
门槛这么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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