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那个女孩

盛夏的繁花簇拥错落，溪涧荷花如出浴仙子，阳光下，碧珠径直洒落。少女抖动着水花，溅起无数晶莹的水滴。她面孔的水嫩恰似一朵不加粉饰的出水芙蓉。采摘莲蓬，剔出莲子，低首，轻触唇边，抿进嘴里，细细地咀嚼。摘去发带，鼓鼓的发髻松散而开，头发轻柔地垂下，持在手上的发饰素雅清亮。

上岸后，换上轻柔的丝带装，在日光下飘逸出尘，素色的服饰更增加了她不施粉黛的美丽，她在草地上小憩，偶尔摘几朵蒲公英，轻吹，就在空中翩飞起来。

她生事坎坷，母亲因难产而亡，父亲只会因为神血的原因偶尔跟她说上几句话，不断的训练她，更在意的是她能为家族做到什么贡献，更多的时候，女孩觉得自己像狗一样卑微地活着，或者说自己活得还不如一只狗。

女孩住的地方面积不大，但这些年来日子也还算过得安生，这些年也都挺了过来，在唏嘘声中静默着，拿着父亲没多少的供给，是寒夜还是酷暑，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煎熬，受尽她人的非议，却还要顶着神女的名头在这个家里当个玩物。

她的舅舅精通奇门遁甲和四相，能制得一手好药奇毒，凭着这些手艺赖以度日，混口饭吃，也算是小有名气，说得过去。他穿着白色的粗布麻衫，左脚跛伤，发系灰黄，面容有些憔悴，青灯古烛下执笔，无论是风是雨，这么多年唯一关心并想要带女孩离开那个黑白不分，利欲熏天的家的人也就只有这个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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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柳彭苒迟早会承受不住神血死去的，历代的神女都是这样，”二房姨娘手里拨弄着一个精致的炉鼎，毫不避讳地当庭议论，“神女不过为了家族诞下神子的牺牲品。”

“这鼎你是从哪得到的？”女孩一眼看到了那个药鼎，瞬间死死抓住二姨娘的手，那是她舅舅从不离身的宝贝。

“不过是老爷赶走的一个乞丐手中的，何必这么激动。”二姨娘一阵惊吓，连忙挣脱。

一个老人躺在新铺的草席上，嘴唇发紫，面色煞白，看得出来，他的气息很弱，身体不断地抽搐发抖，双眼皮在打颤，没有丝毫的力气去睁开。

草席丢在小小的屋子门口，木门很窄小却很干净，女孩没有丫鬟，只能靠自己将男人拖进屋内。

江南雨季，下着的青雨如丝，花圃中的几簇龙神花盆栽盛开正盛，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凉风拂面，倒也还算舒爽。

夜已入深，只剩凄冷的月光和孤单的烛光，女孩撑着下巴，陪坐在草席旁，时而眼睛眯起来，小睡一会儿。老人微微抬起头，睁开双眼，“水……水……！”声音断断续续，但还算是恢复了些许气力，女孩从昏睡中抬起头，望向舅舅炯然发亮的双眼，递了杯水送到舅舅身旁，舅舅接过杯，很快地喝完，滴水不剩，但满背的伤痕和毫无血色的面容让舅舅看起来虚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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