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爽不爽？
11月10号的时候，剧组放了半天假。
所有出演的演员们，都被导演和制片人领着去参加了让子弹飞的新闻发布会。
陈磊作为助理，也跟着去了，只是全程都在幕后看着。
这场发布会，主持人是老崔。
嘉宾也来了很多重要人物，宣传口的领导，中影老大座山雕。
就连媒体都来了五百多家，国内各主流院线的经理也全都出席。
也不知道马可为了拉来这么多人，费了多少功夫。
这人物规模，堪称华语电影之最。
但这些对陈磊而言，都只是不属于他的热闹。
发布会的第二天，剧组要拍六子在艳阳楼里自杀的戏。
这场戏是整部电影的第一个转折点，表露出了胡万的阴狠毒辣，六子的愚蠢和刚直，武举人的两面派，张麻子的愤怒以及隐忍，还有汤师爷的贪利不故义。
同时也暗示了鹅城百姓的麻木不仁，为张麻子无法改变世道，只能除表恶，无法除里恶，而定下了基调。
等场景布置好后，危萧领着胡万、六子、武举人走位。
而姜闻则对着监视器，检查有何疏漏之处。
不同的导演拍出来的电影，风格都不同。
比如，老谋子重色彩画面。
而姜闻，更注重台词，演员的表演，和道具的隐喻。
色彩，在姜闻的电影里，并不占重要角色，除非有他媳妇周韵出场。
就像昨天拍的，在花姐的闺房里，老二老三扮做自行车，让花姐骑的那场戏。
就拍的很唯美。
只能说，姜闻不是不懂拍帅哥美女，只是他的更看重的是剧情、台词、道具这些。
“action。”
随着场记拍板，戏正式开拍。
胡万坐在椅子上，孙守义站在他的旁边，武举人则站在孙守义侧后方的位置。
六子一脸不忿地站在他的对面。
周围是一圈群众演员。
胡万神色平静，像是在叙述事实：“六爷，你吃了两碗的粉，只给了一碗的钱。”
六子听完，怒斥：“放屁！我就吃了一碗的粉，给了他一碗的钱！”
胡万看向孙守义，“他吃了几碗？”
孙守义低头，喏喏低声，“两碗……”
这时，武举人一脚踹翻孙守义，“不可能！”
“咔！”
这时，姜闻喊咔的同时，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这站位不对！
武举人不该和胡万站同一排。
他在这里，要表面倾向六子，但实际上，是在帮胡万，所以他不能和胡万站一排，同样也不能和六子站一排。”
姜闻自言自语的对话后，对姜五说道：“武举人，你的站位挪到胡万和六子中间。”
姜五依言挪动脚步。
“靠后站，站到人群那里。”
姜闻指挥姜五站好后，思考了一会儿，“搬个椅子，让武举人坐人群里。”
道具师上场，搬了个椅子给姜五。
“可以了。”
姜闻透过监视器一看，满意了。
戏份重新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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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以台词为主，对演员的动作描写并不多。
这些都要演员自己琢磨，和导演探讨。
就如此刻，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胡万，从椅子上站起，从六子面前走过。
“县长要给我们鹅城一个公平。”
在说公平的时候，还特意双手抱拳，做出拱手的姿势。
这动作，就是在六子面前捧杀县长。
而他越是捧，接下来冤枉六子的时候，六子也会更悲愤。
姜闻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下意识的点点头，显然对胡万这自作主张的抱拳，表示认可。
与之相比，陈磊能看到，扮演六子的张墨，已经被饰演胡万的陈昆给压住了。
现在是胡万的主场了，他转身，继续说台词，“问谁讨，问县长儿子，为什么？
他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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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做不公平！”
“咔，胡万，你在说这就叫做不公平的时候，抬起来的右手要抖起来。
再来一遍。”
姜闻抬起头，喊道。
陈磊坐在姜闻的旁边，看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
胡万与六子，都在一个场景里面。
可是，与胡万的精彩表演相比，六子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呆头鹅。
陈磊看的很清楚，陈昆与张默，这两个相差不了几岁的同龄人，演技的表现，不是一个级别的。
围观的人能看的出来，在片场的张墨也能看的出来。
他不想被压，想要展露自己的表演，但他越想要表现，却越演的一般。
当然他也有高光时刻，掏枪出来逼孙守义，最后又愤而把枪收回的那一幕，就演的很不错。
但他的台词功底，支撑不住他的表演。
陈磊能看出这些，姜闻肯定也看出来了。
这场戏拍了几遍，眼见六子的表演仍没有改观之后，姜闻已经调低了对六子的要求，转而更加的严格要求胡万。
演员对于导演的态度变化是敏感的，但这时候的陈昆，已经彻底进入了角色。
他就是胡万，那个指鹿为马，逼死六子的胡万。
他说出那一句经典的：“你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像极了备受欺负，得不到公正的人，而不是欺负别人的人。
到这里，今天的戏份结束。
在这场两位年轻人的对决戏中，姜五演的武举人也不落下风。
他演出了武举人不善演戏的装，句句台词，种种举动，都是武人不善权谋的装。
就是那种看起来假，但实实在在就是武举人应有的反应。
除了武举人，孙守义的表演也很好。
唯有张墨，表现的最差。
所以，今天的戏拍完之后，张墨黑着一张脸，走人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张墨的情绪调整好了。
也许是昨晚，他爸张国利给他开了小灶。
也许是被这三名好演员带动的，总之，张墨突然开窍了。
不止演技，台词也说很到位。
只见六子右手捂住肚子，满是血的左手端着那碗凉粉，一脸悲愤。
而当他看到围观人群逃窜一般的离开之后，那种被诬陷却得不到平反的委屈，那种想要哭泣的情绪，让他拿捏住了，“是不是只有一碗？是不是？”
之后，张麻子、汤师爷出现，几人的群戏，拍了一天。
“这几天的戏，爽不爽？”
结束艳阳楼的戏份之后，姜闻对陈磊问道。
“爽。”
陈磊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虽然只是在一边看。
但看到演员在这几天的变化，看到陈昆这几天的入戏，看到张墨从最初的不堪，到最后的融入，看到姜五表现的稳定，看到孙守义这样的小角色都演的活灵活现。
他看的很爽，但他的手也更痒了。
“想不想拍这样的戏？”
姜闻像诱骗小孩子一样的表情，问道。
“姜导，您的意思是，能给我个机会拍一段戏？”
陈磊顺杆往上爬，厚着脸皮问道。
“等你有了好剧本，自己拍去。”
姜闻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就你现在的水平，想拍我的戏，还差得远呢。”
“嘿嘿，这不是正在向你学习么。”
陈磊没有被他的话给打击到。
“学我是没用的，要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导演方法。”
姜闻话锋一转，有些自傲的说道，“再说了，我拍电影的方式，没人能学会！”
他这句话是实话，很多人都研究过姜闻的电影，琢磨其中的拍摄技巧，拍摄方法，但无人能得其精髓。
究其根底，是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姜闻。
“姜导，这世界只有一个你。
同样的，这世界也只有一个我。”
陈磊听懂了姜闻的告诫，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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