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慢工出细活
徐建军苦口婆心说了一通，可是看李卫东依旧是两眼放光、斗志昂扬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这是做无用功了。
不管是自由港岛，还是灯塔美利坚，此时对于国人来说，都跟天堂没什么区别。
他们通过有限渠道，从其中的只言片语中拽摸，在人家有意传达过来的光鲜亮丽中迷失，根本无法突破信息茧房。
他们又怎知，这个世界上，任何发达的国家，能够享受那种纸醉金迷生活的，永远都是少部分人。
道理教人怎么都教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好。
有些东西只有经历过，只有感受过那种痛彻心扉的磨砺，才会认真思考其中的真谛。
“我等下要去老胡那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这马上又要请结婚假，最近得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可不能随便翘班，你自己去找他吧，顺便帮我带句话，小胡同志这次表现不错，效率可以，希望他再接再厉，不要虎头蛇尾。”
“你这话我没法带，还是下次见他你自己说吧。”
以前谁也不欠谁的，兄弟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但是现在人家有恩于自己，还不知轻重的胡说八道，就显得太轻浮了。
单位里出了这么个惊天大瓜，就算领导禁言，都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徐建军这次是真心实意要当几天安分的上班族，他不想参与讨论，但架不住茶余饭后，工作间隙，全都是在议论这件事的。
有猜测周伟新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角色的，有预判这小子在劳改场喝多少年稀饭的。
还有预言那两个家世显赫的公子哥，可能会把脏水全泼姓周的头上，那他后半辈子可能就交代在监狱里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三个家伙结成的犯罪小团伙，关系肯定不如夫妻牢靠，只要坐实了罪名，知道无可避免，一定会相互攀咬，试图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
等着吧，精彩大戏还在后面，徐建军很期待，没有自己的推波助澜，他们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会不会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马上到饭点，王楚云叫上徐建军一起去食堂吃饭，结果还没走出办公室，就被通知门卫室那儿又有人找他。
“你这狐朋狗友可真多，看把你忙的。”
“小王啊，你应该庆幸，我有这么多朋友，你的终生大事何愁没有着落，以前是我没顾上这一茬儿，以后绝对给你安排上，一天换一个，每天不重样，让你相亲相到满意为止。”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王楚云没再搭理徐建军，自顾自的去食堂了，她算是发现了，跟姓徐的斗嘴，完全是自讨苦吃。
跑到大门口，看见一身警服的徐建国正在那儿来回踱步，一脸严肃的表情，好像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没搭理自己大哥，徐建军先跟门卫大爷唠了两句，表明了徐建国的身份，省的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哎哟，我就说你俩有点挂色呢，原来是兄弟俩，进去吧进去吧，不用登记了。”
其他普通的小单位，徐建国身上的那身警服满可以当成通行证，畅通无阻，他们单位毕竟不一样，不能毫无理由就放人进来。
现在徐建军都下来领人了，大爷有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之前你问的那个案子，你自己是不是也牵涉进去了？”
走到只有他们兄弟俩的地方，徐建国忍不住急切的问道。
“我是受害者家属的朋友，如果这样算起来，你说牵涉也没毛病，不过你们有警情通报，也不用传达到我这儿啊。”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带队抓人的时候，见过两个盯梢的，他们虽然隐藏的很好，不过我在仓库那边是见过他们的，天下可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军子，你一向不喜招惹是非，做事也条理清晰，我已经很少关注你的所作所为了，这次你玩的有些过火了。”
“我知道分寸，违法乱纪的事情肯定不会做，对了，这个案子之前应该不是你负责吧，怎么现在落到你头上？”
规避风险徐建军还不需要别人提醒，别看他家老大是干公安的，这方面经验跟他弟弟比，还差得远。
“之前的那个负责人办事不力，主动检讨，这次上级就没有让他继续办案，你别岔开话题，私下监视别人，那也是法律不允许的。”
“老大，你们的人办案办成夹生饭，明知道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早晚还会祸害其他无辜妇女，有人主动盯着，一旦发现不对，及时通知你们，岂不是挽救一个家庭，甚至生命，功德无量，你们不应该考虑表扬信怎么措辞？怎么看你还不乐意了？”
看徐建军不咸不淡的表情，徐建国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怕自己弟弟使用非常规手段习惯了，以后一个不小心，就触犯到法律；更怕涉事的家伙发现不对劲，通过蛛丝马迹查到徐建军头上，对他打击报复。
他自己职业就是公安，干的就是惩奸除恶的活儿，不怕别人记恨，但弟弟完全没必要也跟着被扯下水。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最近势头不对，我是怕牵连到你。”
“我知道，刚过完年那时候，我就把一些爱惹事，管不住自己的家伙给送去南方打工了，现在留下的，基本都是老实本分的，不会主动招惹麻烦，哥你就放心吧，别绷着脸了，走，跟我去尝尝我们食堂的饭菜，绝对比你们局里伙食好。”
徐建军不由分说，拉着老大就往食堂走，边走他还不忘告诫徐建国道。
“前期负责这个案子的家伙，你得防着点，鸡贼的很，绝对是那种善于钻营的精明角色。”
“他也是从业多年的老公安了，是非观念还是有的，就是有些时候顾虑太多，你哥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同事关系。”
亲兄弟之间情谊，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难以理解。
明明互相关心对方，但永远无法做到和风细雨。
“对了，你这马上办婚礼了，准备的咋样了，有什么帮忙的喊你嫂子。”
“我还以为你光顾着忙单位的事儿，弟弟结婚都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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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能忘啊，你把你哥当成什么人了，工作是忙，但家庭也要兼顾。”
“你这兼顾的真不错，我小侄子三岁多了，你满打满算抱过几次？晓珊都上小学三年级了，你带她出去玩儿过没？幸亏我嫂子通情达理，不跟你计较，不然你这在单位威风的办案队长，回家说不定就得跪搓衣板。”
徐建国被弟弟说的有些脸红，忍不住训斥道。
“你别在这毁坏我名声，你嫂子哪会让我跪搓衣板，我们在家相互尊重，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你急什么，我就是打个比方。”
“谁急了？明明是你胡说八道。”
明明是自己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说着说着，这话题就偏到离谱的境地。
一直到食堂，徐建国都没继续说话，到吃饭的时候，他才重新回归正题。
“既然现在我接手这个案子，就不会给他们留一丝的机会，你的那些人赶紧撤了，别让他们在附近瞎晃悠。”
“见到你们出手之后，他们就已经自动离开了。”
“那你还有没有他们更多的罪证？如果有的话都交给我，争取早点把他们绳之以法。”
徐建军一边吃饭，一边慢条斯理的答话。
“他们是盯人，搜集证据可是你们的强项，上哪找新的证据，老大，你可别太高看他们这帮乌合之众。”
他是巴不得案子拖得久一点，隔三岔五再蹦出点新的线索，到时候好跟着大部队一起算总账，怎么可能老老实实交出来。
“其实我跟你之前的看法一致，这几个家伙明显是惯犯，面对一开始的闻讯，他们对答如流，滴水不漏，要不是实打实的证据摆在面前，他们依然抱着侥幸心理。”
“你们单位那个，还好对付一点，铁证如山，他已经被击垮了心理防线，但其余两个依然顽固的很，可能是认为家里会出面给他们斡旋吧，可这次他们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上面已经放话了，实事求是，从严处理，谁的情面都不管用。”
“老大，你小声点，现在周科长可是我们全单位的吃瓜对象，要是让人知道你是负责的办案人员，保准把你围得水泄不通。”
“我穿着警服呢，总不能偷偷摸摸跟你窃窃私语吧？”
“下次出来找人，记着换衣服，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从单位直接找过来了嘛。”
徐建军还没有狂妄到无视规则，做出什么挑战底线的不智之举。
不管他如今身价几何，不管他在自己周边建几道护城河，都是为了让自己不轻易被别人拿捏，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可以毫无顾忌的拒绝自己不爽的人和事儿。
那种得志便猖狂，被人奉承几下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结局往往也不怎么好。
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他们兄弟俩接下来也没有聊任何与案件相关的内容。
其实徐建军安排人介入案件本身，也跟违法乱纪不沾边，就像是旧社会的行侠仗义，徐建国怕的是这种势头发展下去的后遗症。
但是来见过弟弟之后，他也发现自己好像是多虑了。
有的时候连他这个做大哥的都不得不承认，徐建军在某些方面，表现出的判断力，以及关键时刻的临机决断，比他这个当大哥都要成熟有分寸。
至于对法律法规的了解，弟妹就是学刑法的，徐建军就算是耳濡目染，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对了，今天大姑好像提前过来，这会儿老爷子应该已经接到人了，你晚上有空的话回家坐坐，听咱娘说，咱家就你跟大姐小时候跟老太太见过面。”
“都二十几年过去了，我也早就忘了大姑长啥样了，我下午去单位看看，不一定能走开，你是不知道我们最近有多忙，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在家吃过饭了，加班处理案子，都是在单位凑合吃点。”
这个时候公安这个职业，那是真的苦，而且也相当危险，可不是以后，都消尖了脑袋往这行里钻。
“你自己走不开就让嫂子带着我侄子侄女去，老爷子下任务了，等会儿下班我也要把廖芸接回家。”
虽然素未谋面，但徐建军知道自己老爹跟他这个姐姐感情深厚。
人家是冲着徐建军婚礼来的，把廖芸这个儿媳妇儿喊过来见见长辈，也是应有之义。
只是徐建军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家里，徐家念已经对他这个侄子好奇到了极点。
从火车站接他们，徐家兴用的是一台进口轿车，本来以为是弟弟跟自己多年未见，充场面借的。
结果聊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他二小子丢给弟弟开着玩儿的。
等到了家里，电视冰箱，洗衣机电风扇，家电一应俱全，屋里也不是自己早年记忆中破破烂烂的桌椅板凳，而是一整套实木家具，看做工漆面，用的都是好东西。
虽然知道自己弟弟双职工，但他们夫妻俩一直都是基层，工资标准肯定比不了自己和丈夫。
但看他们如今的日子，可比自己家滋润的多。
等到了解过徐建军对象的家庭情况，徐家念就只剩下震惊了。
廖芸爸爸大学教授的身份，还不至于大惊小怪，但她妈妈那边的家庭，以前徐家念可不敢想着跟人家攀亲戚。
“家兴啊，你家军子真是出息了，咱家这个大学生真的是给老徐家长脸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还有这样的惊喜等着我，咱爹泉下有知，不知道该多欣慰。”
“建军也说了，就头两年国家刚开放高考，让他抓住机会了，不然他如今也是下乡返城，等待就业大军中的一员。”
“是啊，国家停摆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走向正轨，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如果不是这两年条件好点，如果不是弟弟的盛情邀请，徐家念都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跟这些亲人见面，她都已经退休了，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年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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