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事处的下马威
抵达行政楼，保卫适时收住了话头，季鹤川对轧钢厂也有了初步的认识。
行政楼位于厂区左侧，毗邻停车场，是一座四层高的红色建筑，显得庄重而气派。
门口的通道上，办事人员络绎不绝，进进出出，忙碌而有序。
在保卫的带领下，季鹤川一路来到二楼，走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屋内约有七八个人正埋头工作。
保卫走到一个中年男子身边，他脸上有个显眼的瘤子，看起来四十出头，保卫指着季鹤川介绍道：
“刘科长，这位是刚来的大学生，今天来报到。”
刘科长抬头瞥了季鹤川一眼，语气平淡地吩咐：“把资料拿给我。”
季鹤川感受到刘科长的态度有些冷淡，但他没有多想，随即递上了自己的户口本、学历证书等相关资料。
刘科长接过季鹤川的文件，草草扫了几眼，便将它们随意丢在桌上，接着埋头处理自己的事务，对季鹤川的存在似乎视而不见。
他仅淡淡地吐出“等着”二字，便再无多言。
这一反应让季鹤川感到意外。
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刘科长专注的背影和保卫无奈的表情之间游移，心中不禁疑惑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重要环节。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保卫选择了谨慎地离开，临行前在季鹤川耳边悄声提醒：
“他是人事科的科长。”言罢，便转身离去。
保卫走后，刘科长依旧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对季鹤川置之不理，使得他晾晒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不已。
季鹤川在办公室中央静静地站立，不动声色地承受着四周投来的好奇目光。
职员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仿佛他是动物园里新来的奇异动物。
“这谁啊？是不是以前哪根筋没搭对，惹刘科长不高兴了？”一个男职员压低声音，好奇地猜测。
“不清楚，但看这架势，第一天上班就被晾这儿，以后可有他受的了。”旁边的人同情地摇摇头。
“你们说归说，但我得说，这小伙子长得还真精神。”一位女职员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小声对同事们说。
季鹤川耳边的话语如火星点燃烦躁情绪，但他紧咬牙关，抑制情绪爆发。
他明白，失控只会沦为笑柄，或许正合刘科长心意。
冷静之下，季鹤川也没惯着刘科长，稍后便从容走向一张空椅，自在坐下，对周围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
季鹤川刚一落座，刘科长便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站起，怒斥：“谁准你坐的？”
“犯错受教育了吗？为何不能坐？”
季鹤川悠闲地靠在椅背上，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取出一支叼在嘴里。
接着用都彭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斜眼对刘科长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
面对季鹤川这番肆无忌惮的姿态，刘科长怒火即将爆发，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咽下了即将出口的斥责。
只对季鹤川报以一丝冷笑，随后又坐回了座位。
捕捉到刘科长的退缩，没有发火，季鹤川的眼角不经意间眯了眯，然后若无其事般继续耗着，也不急着催促。
目睹这位新来的年轻人敢于正面挑战刘科长，办公室内的工作人员都感到震惊！
尤其是女同事们，对季鹤川的好感急剧攀升，对他简直是敬佩不已。
就在季鹤川与刘科长对峙的时刻，行政楼对面的三层谠唩楼内，正悄然讨论着与季鹤川相关的事宜。
在谠唩楼三层最里侧的书记办公室；
一位戴眼镜、肚腩微凸，身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他望了望对面沙发上那位既知性又优雅、美艳绝伦的新任组织部长，再次瞥了一眼手表，和蔼温和地说道：
“苏书记，恐怕您的学生遇到了些耽搁，不如等他到后，我再安排时间与他见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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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他对面的苏书记，正是季鹤川的老师苏依芸。
她敏锐地捕捉到杨书记话语中对季鹤川迟到的些许不悦，却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
“不必劳烦书记亲自跑一趟，我对我的学生有信心，他向来严谨，我这就让李副部长去了解一下情况。”
苏依芸话音刚落，侧头对李文雅轻轻一点。李文雅心领神会，向杨书记歉意地微笑点头，随即转身出门。
李文雅步出办公室，皮鞋在楼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她快步下楼，一见到下属，便迅速挥手示意：
“江科长，麻烦你去人事处看看，季鹤川怎么还没到。”
江科长，三十岁出头，一张面孔端正无奇，是那种容易让人遗忘的干部形象。他接到李文雅的指示，温和地回应：
“好的，李部长，我这就去看。”
江科长刚一转身，李文雅的脸上便掠过一丝阴云。她不信季鹤川会无故迟到，心中暗忖：
定是出了什么岔子，或者......
江科长离开谠唩楼，不久便抵达行政楼。一路上，他与相识的同事点头致意，寒暄几句，脚步轻快地上了二楼。
一踏进人事科办公室，他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季鹤川。
“江科长好！”
“江科长您怎么有空过来？”
江科长刚一现身，办公室里的人员立刻热情的起身打招呼。
毕竟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科长，对他们的升迁有很大影响，可不得巴结嘛。
江科长微笑着回应了问候，目光落在迎上来的刘科长身上，他直接问道：
“季鹤川同志来了吗？”
刘科长原本打算与江科长套近乎的笑容顿时凝固，他愣了一下，目光瞥向已经站起的季鹤川，嘴角动了动，却不知如何解释。
“我就是季鹤川。”季鹤川起身，走到江科长面前，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季鹤川。”
江科长握手的同时，眼中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满意神色，他热情地说：
“你好，不愧是依芸书记的学生，果然是一表人才。早就盼着你来了，让我等得是心急如焚啊！”
季鹤川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随即抱歉地说：
“抱歉，我来得太晚，没来得及准备，正好碰上刘科长忙，档案没来得及处理，只能等着，真是不好意思。”
听季鹤川说法江科长真以为季鹤川来迟了，故而客气地回应：
“没事，第一次不懂来迟很正常，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马马虎虎的搞错时间。”
江科长的话语巧妙地拉近了与季鹤川的距离，随后对刘科长说：
“老刘，手头的工作不急的话，先放一放，先把鹤川的事办好，我先带鹤川去谠唩，一会我叫人过来拿。”
刘科长这下突然变得通情达理起来，立刻应道：“好说，也没什么忙的，我这就去办。”
听到江科长的话，季鹤川似乎无意中说道：“哎呀！
早知道要麻烦江科长您来接我，我就应该先去谠唩那边说一声，害的江科长等我一个多小时，真是罪过。”
江科长听到季鹤川的‘无心’之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他瞥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刘科长，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哦......这样啊，看来是误会了鹤川同志了。
老刘，你是咱们厂的老同志了，我知道你工作忙，但帮扶后进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鹤川同志是组织部的人，你得多指点他，不能只顾着自己的资历，太不讲变通。
有时候变通一下，也是人情。对你自己也有好处，脸太黑只会得罪人。
你不要以为我们的鹤川同志没娘家就好欺负，依芸书记不找你麻烦，我也会找伱麻烦的，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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