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嫂子闹分家
辞别三大爷，季鹤川走进垂花门，笔直朝东厢房走去。
随着脚步的接近，东厢房门口传来母亲王红梅的声音。
“妈！”季鹤川的声音未落，已掀开门帘走进略显昏暗的屋子。
屋内摆放着老式家具，墙上挂着老旧画作，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味。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见是老三回来了，王红梅一边埋怨季鹤川的晚归，一边动手打算将锅里热着的饭菜端出来。
“家里吃了吗？”季鹤川问话间伸手制止母亲的动作，解释道：
“今晚老师留我了吃晚饭，您不用麻烦了，这些留着明早我当早饭吃。”
听到儿子的解释，王红梅便停下手中动作，没好气道：
“家里早就吃过了，专门给你留的，你下次不回家吃，找人给家里捎句话，我就不给你准备了，天气热，饭菜都放不住。”
“行，今天急，我忘了，下次一定捎话。”季鹤川说完，见父亲、大哥大嫂都不在，好奇道：
“我爸怎么还没来，我哥跟嫂子呢？”
“你爸加班，你哥他们在隔壁，你去叫一下。”
“好。”季鹤川应了一声，走出门，刚一拐弯，还未敲响北屋的房门，就意外地被大哥新房里传出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
“别做梦了，你弟弟不搬出去，你就别再跟我提孩子的事！”
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季鹤川还是辨认出这是嫂子陈丽丽的嗓音。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弟他才毕业，等他工作稳定了，不用你催，他自己就会搬走的。”大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我不听这些借口，家里就这么丁点地方，本来就挤得要命。你要是还想养孩子，这件事就没得谈。”
“你别怪我心硬，老四、小妹他们还没正式工作或者还在学校，住家里我没意见，毕竟他们还小，还没到成家的时候。”
“但鹤川都二十二岁了，大学毕业，国家还给安排了工作，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这个做嫂子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得为我们将来的孩子着想。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给他一个月时间，如果他不搬，那就我走人！”
听到这，季鹤川面不改色地推开了大哥位于北屋的房门，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
正在激烈争执的两人，见到季鹤川这位“当事人”突然现身，瞬间哑然，争吵的声浪戛然而止。
季鹤川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脸上露出惊讶神情的嫂子和一脸尴尬的大哥，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开口对大哥说：
“哥，我说伱，跟嫂子吵什么呢？你们俩结婚还没满一年就开始拌嘴，传出去多难听，让人笑话。”
季鹤川的话音刚落，大哥显得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回应。倒是嫂子陈丽丽，脸色一变，急忙插话：
“鹤川，你也应该听到了，你不要怪我……”
“嫂子，不必多言。”季鹤川伸手示意嫂子不必再说，自己则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也理解你的立场。
我不怪你，真的。
这些话，你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没必要弄得夫妻俩都不愉快。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是不能摊开来说的呢？
不就房子的问题嘛。
咱们家本来就不大，七口人挤在这不到八十平方米的空间里，既是卧室又是厨房，还得当客厅用。
嫂子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毕竟你和我哥将来要照顾爸妈，还要养育自己的孩子。
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一直住在家里确实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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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请你放心，我家老四才19岁，现在只是个临时工，还没转正，暂时还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但等他转正了，他绝不会赖在家里不走。
小妹还在上高中，将来也会嫁人，自然不会留在家里。
至于我，其实不用嫂子你提醒，等这两天工作一稳定，我立刻就会搬出去，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也没必要跟我哥置气，我这么说，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季鹤川话落，屋内陷入沉默，大哥和嫂子尴尬无言。
“既然嫂子没意见，就这么定了，收拾一下，爸快回来了。”季鹤川撂下这句话，转身出门，不顾两人脸色。
心里有疙瘩是肯定的，但又能怎样？家穷、房小、人多，分家是迟早的事。
说白了，都是穷字惹的祸。若有足够的房子，谁不想做个大方人？
季鹤川没和嫂子争执，他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东厢房本不属于他。
事情挑明了也好，可以早点打算。
但找房子哪有那么容易？否则三大爷家的大儿子闫解成也不会住倒座房。
现在，连倒座房都抢手，根本无房可寻。
季鹤川揉着太阳穴，房子问题棘手，得尽快解决。否则家不安宁，时间一长，兄弟情也会生分。
正好明天跨院建房批示就下来了，得找個时间找厂里问问，要能建就自己建。
季鹤川满腹心事地走进正屋，调整情绪，表现得若无其事，不让母亲察觉端倪。
晚上父亲回家，吃过饭后，季鹤川从客厅的黑旧木柜中取出一包茶叶，拿了两个擦得锃亮的搪瓷杯，泡上两杯热茶。
他端起一杯，递给刚吃完饭的父亲，随后一屁股坐在父亲旁的小凳上，边吹茶边说：
“我工作的事儿，今天确定了，红星轧钢厂组织部的代理副科长。
住房的事我还没来及问，这段时间我就先在家里窝着，等工作稳定了，再看单位给不给分房。”
季鹤川没对父亲说自己筹备自建房的事情。
毕竟厂里还没确定之前，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为防家人担忧，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老爸季明达听着，啜了口茶，点头道：“不急，慢慢来。
单位能给分房最好，要是没分，就先在家里凑合着。我回头去街道上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想点办法。
别的都不事儿，就是怕你到时候结婚，没个房子啥的，那可就不太方便了。”
父子谈话间，大嫂陈丽丽默默收拾着碗筷，耳朵却偷偷竖起，全神贯注地听着。
提及房子问题时，陈丽丽脸上掠过一抹沉思，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父亲这么一说，季鹤川也就心里有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跟老爸聊房子的事，并不是季鹤川想跟家里划清界限，而是鉴于傍晚嫂子和大哥的争执，他不希望因此影响家庭和谐。
因此，季鹤川需要表明立场，也是向嫂子陈丽丽作出的承诺，让她明白自己的决心，证明自己并无欺瞒。
较真的说，季鹤川上大学时，户口和口粮就已转至学校，跟父母早就不是同一个户口本了。
毕业后，他对这一情况早有准备，无意纠缠，也没打算拖泥带水。
只不过嫂子陈丽丽，文化水平低，眼皮子浅，心太急，还没等季鹤川表态，就跟老大闹了起来。
现在看大嫂那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季鹤川就知道，自己这番话算是说到大嫂心坎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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