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店的经营权,可不能让他夺走!
“师傅,情况怎么样了?”
老窖头一回家就看见老婆、小儿子和两个徒弟在等着他,纷纷询问他去街道谈的情况。
“街道说了半天,也没给个实际的回复。”
“他们还在研究一个人收50块钱的事情,当初他们计划这笔钱一部分用于店铺装修、厨具设备和桌椅等设施的开支,另一部分作为聘请我们这些师傅的工资。”
“谁知,这事现在传开,大家都在闹,一分钱也不想给。尤其是修鞋补雨伞、熟水站、行李打包托运这些人闹的最凶。”
“不少知青本就身无分文,像我那片知青,下乡七八年,什么也没攒下,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来。除了一些早早结婚的,这时候拖儿带女……”
老窖头的小儿子傅爱华也才回城没多久,听说每个人收50块钱,也是忿忿不平。
他在知青当中还算好的,家里经常给他寄钱,寄东西。
“爹,我当初寄给你那去疤痕的草药有试着用吗?”傅爱华看见老爹额头上的疤痕狰狞的很。
“用了,这么些年什么方法都试了,都没效果。”老窖头的老婆沈艳芬长叹一口气,随后打趣道:“还好我没嫌弃他。”
“我听说她们那帮人也回来了。”傅爱华面露阴狠表情,“不少人说要找他们算账呢!”
“算了,都那么多年,就当做过去好了。”老窖头看儿子那副表情,知道他一直耿耿于怀,想要替他报仇。
沈艳芬也知道儿子的心事,更担心儿子万一错手伤了人,反而害了自己。
于是也劝他:“当年那些人坏事做尽,想收拾她们的人多了去。不用我们出手,看戏就好。”
“师哥,”大徒弟朝傅爱华递了个眼神,两人到一旁悄悄嘀咕起来。
沈艳芬猜到他们想私下去找人报复,便出声阻拦,“你们不用嘀嘀咕咕的,我不赞同你们私下去找她。”
“当年,你爹额头上那么大的血口子,浑身鲜血的抬回来,我都恨不得生生将她撕咬了。这么多年我和你爹尽管不说,心里难道就不恨吗?可你们要是为了这仇,出了事,我们心里会更加难受。”
“下乡七八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就静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仇咱们不报,会有别人动手,不信你看着。”
傅爱华不想父母担忧,便说,“你不用说了,我也明白。”
沈艳芬知道儿子没听进去,也不想再多说,担心老窖头心里难受。
这事,换成谁都无法原谅!
老窖头在早餐店上班,那天正在忙着做葱油饼。
店里呼啦啦进来一群小将,一进来就将脚翘在餐桌上,大呼小叫的“赶紧把吃的端过来!”
店员看见他们早就躲到一旁,假装忙别的事情。
一个身穿军装,腰扎武装带的年轻女学生,凑到老窖头跟前。
“是不是这老家伙?”她问其他小将。
众小将嘻嘻哈哈,“对,就是他,杜月笙、黄金荣这些罪大恶极的地痞流氓都说他做的葱油饼好吃,还给他赏钱呢。”
“拉出来!”女学生厉声喝道。
几个人将老窖头从厨房里揪了出来,推搡在地上。
其余的人各自拿了碗筷,打了豆浆、油饼之类的吃食,坐在一旁狼吞虎咽,还炫耀起昨晚的战绩:
“昨晚,许老师可真白。”
老窖头闭着眼睛,这一幕,多少年来一直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他只记得最后一句话,“许老师可真白。”
更记得眼前一道黑影,额头被东西砸了一下,血,直往外涌。
等他醒来,才发现已躺在门板上。
“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伸枉为人!”傅爱华小声的和大徒弟说道。
“我刚回来,没什么人手,你们私下打听那女的现在哪里。”
“师哥,这事交给我,以前……现在风向不一样了,师傅这仇,咱们得报!”
大家又将话题转移到老窖头到街道饭店的事情。“
“爹,你怎么忽然间想去街道饭店了。”
“我劝过你爹,一大把年纪在家呆着就好了。他说你回来了,找工作得求人也得花钱送礼。再者你年纪不小,成家也需要不少钱……”沈艳芬解释道。
“我又没七老八十的,趁现在还能动,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再者,去了也不是没好处。”
“什么好处?”
“你的工作定了,街道同意你跟在我身边,到饭店里帮手。按学徒待遇给工资,将来有名额优先考虑你。”
老窖头刚说完,沈艳芬就高兴的用力拍他的胳膊,“你这死老头,这么高兴的事一回来也不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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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事多,烦着呢。”老窖头没好气地说道。
“有什么好烦的,你不是说有个年轻人会来事,你干脆都丢给他,当个甩手掌柜不更好。”
“师傅、师母,这事可不行。”大徒弟连忙阻止。
“师傅,二师哥说的是,这店街道说让您老管理,如今大师哥也回来,他跟着您干个一年半载的,回头可以让他接替你,当店长。”
沈艳芬也是聪明人,一听就反应过来,是啊,老头子先把位置占了,等儿子上手再让他顶替。当店长经营管理店铺怎么说也比成天窝在厨房里强多了。
如果儿子会钻营,再加上运气好,一旦有机会往上爬,当官多好。
“你们俩都说的对,是你师傅一下子想岔了。这店的经营管理权还真不能让出去。得抓在手里。”
说着看向老窖头,“儿子在乡下辛苦那么多年,总算回来,你可得好好地给他铺路!”
“儿子,这么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再怎么干都不如当官来的实在。你好好把握机会,将饭店经营管理好,将来有机会再往上走……”
傅爱华也明白这是好事,当下就问起店里的情况。
“还能有啥,一帮刺头知青不服从安排……”大徒弟和小徒弟俩,加油添醋的把店里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王福生?”
“对,也是回城知青,听说他早两年就偷溜回来,东躲西藏的不肯下乡,靠赌博、走私什么的赚点小钱过日子。”
“如果你说的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王福生这人倒是可以交往。”
傅爱华看他们诧异的样子,就解释道:
“我们下乡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没宣传里说的那样。村民其实根本就不待见我们。”
“为什么呀?”大徒弟好奇地问道。“
“村里就那么点土地,每年出产也就那么多粮食,我们去到村里,不得分他们的口粮,他们的粮食本就不够吃,再加上我们一大帮人,你说,换成你,乐意吗?
“还有,我们吃住这些都得他们帮忙解决。我去的村还好,有帮忙盖几间茅草房,有的村就划块地给你,你们自己折腾。这些说起来,都还不算什么。”
“男知青都还好,就是女知青,那可就……”
“我们也听说有的女知青被……”
“所以,我才说王福生这人可交。他们知青点离我那不远,尽管没什么来往,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会传开。他们知青点有个女知青上山捡柴火,被村民盯上,往草丛里拽,幸好她还能喊的出来。”
“有些人吓傻了连喊都喊不出来。”
“其他知青听见了赶紧冲过去,那村民见势不妙,溜走。”
“大家到的及时,女知青并未被怎么样,不过担心名声受损,让大家保密不要声张。结果,那村民见大家怕他反而嚣张起来,到处传扬败坏女知青的名声。”
“这些人也太可恶了!”沈艳芬气愤地说道。
“王福生得知这事,直接带着刘茂林、孙卫国、张耀武一帮知青到村部,要求交出猥亵知青的村民。村里不肯,当场动起手,知青人少,被村里人给揍的很惨。”
“王福生让其他农村的知青将他们几个受伤的人抬到县里。在县政府大门口讲述事情经过,县里原本想压下这事,王福生说县里无法解决就到四九城去。吓得县里派人把猥亵知青的村民抓起来判刑。”
“干的好!”小徒弟兴奋的拍了下大腿。
“其实,他这人名声并不好,大家私下里喊他们几个二流子。”
“王福生?”
“是啊,听说没下乡的时候就不爱学习,跟着一帮人瞎混。到了农村……”傅爱华想起自己的遭遇,一下子哽咽。“
“刚下乡那阵子,给的粮食少,很快没吃的,太饿了。”
“我们都循规蹈矩,就王福生他们偷鸡摸狗,他和刘茂林负责偷,孙卫国望风。后来,不少知青也跟着加入他们,男男女女的一大群。”
“其实,我后来也想通了,人就得像他那样才能活下去。放不下面子,只能饿的头昏眼花,不少人饿出胃病,在田里干活的时候,胃痛了,抓一把苏打粉干嚼。”
……
老窖头听不下去,默默回房间躺在床上。
沈艳芬啜泣着,“这些年你们过得辛苦,你爹和我心里都明白,如今回来了,咱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师哥,这么说来那王福生还是有点本事,咱们可得小心应付。”
“这店里的经营管理权,可不能让他给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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