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督师坐城楼,预判皆命中
雨过天晴，王崇古乘轿来到东面山上观音门城楼，捋须凝望江上铁索沉江，一双老眸渐渐失神，似是在欣赏这份虎踞龙盘的景色。
今日是五省总督升帐点将日，也即空降老总会见各部门骨干的日子，不过王老头很损，事前一点风声不漏，今早醒来才透露口风，主打一个突然袭击。按照先后顺序，洗漱解手的时候通知大胜关、秣陵关守将来开会，用过饭去通知前线将领来开会，走出神策门才通知城中人来开会。这样一个时间差下来，只等打卡签到看效果。
来之能战，战之必胜，虽说明前明后太多太多王朝都这样期待自家兵马如此，但正所谓反差才有美感，所以到处都有反差美。点卯不到不能容忍？你还有误听而逃的下勇呢，有什么不能忍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朕把他们全都打败了！我大明天下无敌啊！
将官们风尘仆仆狼狈来，打卡签到枯站两旁等指示，王崇古全程不发一言，就是在看江景，亦或睁着眼睛打瞌睡，谁知道呢。
从乱嘈嘈到噤声，很快点卯结束，点卯官平静的脸上不见喜怒，垂首平举卯册立于阶下。
“回督师，点卯完毕。”
滴答……
昨日的露珠自房檐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王崇古两根苍老皮肤指间，点点水渍留在梨花木椅子扶手上，徐徐往下流，就如一滴滑落的血珠…………
王崇古好似是被砸醒般，头也不回淡淡开口询问。
“都到齐了吗？”
“回督师，没有。”
“都有谁没来，报出姓名。”
“回督师，有荡寇前剿总兵官凌廷宝，有左协义勇总兵官陶仲纯，有池州总兵官冯公亮，有巢湖总兵官邬骁杰，有湖口总兵官侯壮翰……记有总兵官五人，参将一十八人，游击一十三人，总计有三十六人点卯未至。另有千总一人，代参将应卯。”
王崇古回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老眼中笑意更是不减。
“好好好，好呀，有三十六将未到，倒是上映天罡了，便等等吧。”
一众人等足足枯站一个时辰，最后一位仁兄池州总兵官冯公亮才踉踉跄跄的来报道，观他腿软无力还未着甲，在场没人不懂他干嘛去了。
未及见礼便被捉住，反剪了双手冯公亮才注意到，有三十五位老伙计一字排开伸着头亮出脖子，自己是第三十六个。
“大胆！无礼！放开本将！本将为朝廷收复池州！你们不能这样对俺！督师！王督师！饶命啊督师！末将再也不敢了！！！”
“斩！”
伴随一声斩字，三十六名高级将官命丧当场，刺眼的血红顺着城墙上排水沟流下去，一颗颗人头瞬间将让满腹怨言的将领们毫无怨言，蔫儿打的茄子也都精神起来。
“点卯不到，更有甚者居然弃甲而来，延误一个时辰，真真岂有此理！尔等为朝廷军将，吃穿用度皆江南百姓民脂民膏，似有尔等在此，何日才能剿灭贼妇女寇，还江南百姓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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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发苍苍，但久历边关的老人拿出气势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睥睨诸将，无比威严皆震撼不敢犯，甚至有屏气憋得脸红者。
纵然是浙直江西两位提督，在老人面前忠诚的充当武臣该有鹰犬走狗角色。
“老夫承圣意，赐尚方宝剑，有便宜行事之权。过往罪责一笔勾销，今后尔等严加约束行伍，严加操练士卒，再有犯军法者，便如今日这三十六将下场！来人，将此三十六颗首级悬于观音门上，以儆效尤！”
震慑诸将，威风耍了，王崇古没忘记正事。在简单说了遍当下军情，王崇古胸有成竹的指点兵戎。
“金陵乃国朝南都，又是东南之首，自古凡欲为祸一方之巨贼大寇，凡欲行谋朝篡位造反之逆贼，皆需夺取你我脚下此城，南朝侯景之祸即是如此。金陵断不容失，失金陵则失江南，失江南则江西闽粤皆不能保，甚至危及湖广。我等皆知此中道理，李华梅亦知，故本督断言，李华梅必夺金陵，不夺金陵女寇誓不罢休！”
茶水入喉，王崇古接着道：“故我军首要之处，在于守住金陵，不容有失。”
张臣立即开口道：“禀督师，当如何守住金陵？”
王崇古智珠在握：“今金陵至镇江间重兵把守，本督所料不差，女寇欲取金陵，或在镇江故布疑阵，或使声东击西之计渡江北犯扬泰。更甚至前二者皆为疑兵，实则取道转攻秣陵关，大胜关，进抵金陵城下。故此，秣陵关参将，大胜关参将！”
大胜关参将大步踏出，那名应卯的千总也出列。
“禀督师，卑将王铁成，因参将不在关内，代参将应卯听令。”
王崇古满意点头：“好，王铁成汝从今日始为秣陵关参将，汝二人要守好关隘不得疏漏。若李华梅兵至关下，汝二人只需坚守十日即可，十日过后本督大军必会到达！”
“得令！”王铁成欢喜难抑的归班，类似营长升师长，落谁身上谁不是吃了蜂蜜屎一样。
“李华梅若不攻金陵，则有安稳后方蓄力备战之意，图谋者胡守仁莫属。立即行文浙江，任命胡守仁为浙江总兵官提督入援浙江兵马，本督亦会行文内阁。”
“尤继先，尔乃江西提督，现有女贼李雪芝为祸江西北面诸府，清剿缉拿女贼乃尔分内之事。现将池州、湖口、左协义勇三镇合三为一，整为左协江西督标镇由尔管带，即刻领江西、九江、南昌三镇五万兵马，驰援江西。务必要将女贼控制在江西境内，不得流窜外省，违者军法从事！”
“得令！”尤继先应诺。
“张臣，尔乃浙直提督，现本督将荡寇前剿镇、巢湖镇合二为一，整为右协扬泰督标镇由尔管带，领扬泰、武昌二镇2万5000人驻守江北，防备女寇北上进犯。”
“得令！”张臣应诺道。
明廷用对了人，王崇古看样子很熟悉李华梅，可这又何尝不是无法变更的进攻线路呢，预判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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