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纠葛
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个星期的调养，林欣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健康。
这还是林欣担心长胖，故意控制饮食的结果。
这天，林欣刚将林要要哄睡着，走进厨房帮助许婷做饭。
“姐，明天别让姐夫送这么多鲍鱼过来了，天天吃，我都要长胖了。”
“瞎说，你这还胖，那我成什么了？你刚病好，得多吃点。”
“我都已经好了。”
“那也得多吃。”
“姐…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和姐夫，回想起来我都害怕，要是没有你们，我和要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家人的，客气什么，杜峰不给你姐夫他又介绍了几个生意吗？”
“嗯，回头我跟老公他说说，姐夫能力这么强，有生意再给姐夫介绍介绍。”
“别，这都给你姐夫忙坏了，挣得钱也够用了，我们俩要那么多钱干啥…”
一说到这，许婷的脸色顿时有些悲伤。
林欣知道许婷是想到自己没孩子的事了。
“姐，你和姐夫，要不再找找人，现在试管婴儿挺普遍的。”
许婷回过神，想了想，叹口气说：“唉，试过几次了，没成功。”
“后来又联系过一次代孕，还是个大学生，等孩子生下来了发现不是你姐夫的，把你姐夫气的半死，太丢人，这件事一直都没跟亲戚们说过。”
“我也四十多，都快停水停电了，基本上没希望了，这辈子，最对不起你姐夫的，就是没留他个孩子，换作其他人早就跟我离了。”
许婷说的是实话，一时间，林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上前拍着许婷的肩膀。
“没事，我和你姐夫商量过了，这两年实在不行就领养，或者过继一个。”
就在两人伤神的时候，传来了门铃声。
林欣凑到视频前，顿时眉头一皱，没有理会，转身返回厨房。
“怎么了？谁啊？”
“没什么人！”
许婷见林欣这么生气，有些奇怪，走过去一看，发现竟是许久不见得程颖。
老鼠总是跟着食物走。
“是姨，要不要开门，毕竟是你…”
还没说完，林欣便坚决拒绝。
“不要开！她不是我妈！我不认识她！”
见林欣这般模样，许婷也不好说什么。
好好的一顿午饭吃的心神不宁。
虽然按了静音，但是两人的脸色明显不是那么轻松。
虽然没有开门，但是两人也不好出去。
整个下午，两人都是烦躁的状态。
最后许婷实在忍不住，走到视频前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欣欣，不好了，姨她倒下了！”
林欣嘴唇一颤，还是忍住没过去。
“随她去，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姐你别看她了，我不想见她！”
许婷摇了摇头：“我知道，可是姨她年纪毕竟大了，万一出事就麻烦了，这毕竟是你家，就算不理，也该叫个救护车或者报警什么的，你说呢？”
林欣沉默了一会，不想管，又担心程颖万一在这出事，最后还得自己处理。
一想到这，林欣的头就两个大。
“呜呜…”
视频里，程颖似乎缓过气来，挣扎坐起来，一副痛苦模样。
“看，我说她没事吧。”林欣说。
只见程颖挣扎着跪地看向摄像头，样子十分真诚。
“欣欣，我知道你还在我的生气，我承认，自己对不起你爹。”
“我这次来不是求你原谅的，只是向你道歉。”
程颖顺着，还重重扇了自己两巴掌，老脸顿时红了起来。
“这是你爸的钱，一共五十万，我一分都没花，我真的都拿去理财了，前些时候只是套牢了，不敢告诉你们，现在涨回来了，都在这张卡里，我全部交给你。”
说着，程颖将银行卡塞进了大门底下。
程颖声泪俱下，林欣听着心中顿时一软，可是林宏的死让林欣依旧难以释怀，捡起银行卡开门丢了回去。
“你滚！我不要你的钱！”
程颖见林欣出现，赶忙一把抱住。
“欣欣！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对不起…”
“你滚啊！”
林欣一把推开程颖。
“我对不起你！啪…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啊…我不是人…”
程颖瘫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扇自己耳光，把许婷都看的鼻尖发酸，眼泪打转。
林欣转过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指着大门喊到：“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欣欣…”
许婷本想劝说，可是这毕竟是林欣的事，而且程颖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了。
程颖愣了许久，默默将银行卡放在桌上。
“你拿走！”林欣喊道。
“我得了癌症，用不着了，我今天来就是见你和要要最后一面的，也算是了了最后一个心愿。”程颖低声说。
“今天见到你，我已经满足了，下辈子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努力当个合格的妈妈的，再见了，我的宝贝女儿。”
此话一出，本就有些心软的林欣心中一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看着程颖离开。
程颖一走，林欣彻底瘫了下来。
“欣欣…你怎么样？”许婷连忙询问。
林欣一声不吭。
“姐，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她那样对我爸，我不想原谅她！可是她说她得了癌症，我又…我该怎么办？”
许婷轻轻抚住林欣的后背，安慰道：“我觉得姨她…可能认识到错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毕竟是母女，任何事都该有个结果不是吗？你得问问自己，真到那一天的时候，你会不会有遗憾呢？”
林欣沉默了。
孽缘看似是随机的，其实和自己的行为有必然的联系。
三天后，就在林欣和许婷带林要要出门散步的时候，突然见到程颖在公园一角翻垃圾桶，还和另外一个老太太发生了争执。
“这是我的！我先发现的！”
陌生老太不依不饶地抢夺着程颖手中的塑料瓶。
“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给我一个吧，是我先来的。”程颖哀求道。
陌生老太太一点都不听，一个用力抢过矿泉水瓶，将程颖带倒在地。
“呸！”
陌生老太对着程颖吐出一口浓痰。
看到这一幕，林欣彻底绷不住了，大步上前怒喊道：“你怎么打人！”
陌生老太对着林欣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杵着拐杖走开。
“站住！你给我站住！打了人就想走？”林欣气愤至极。
“欣欣，算了吧，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是我不该来，你别喊了，她们人多…”
程颖挣扎着起身，看了林要要一眼，掏出口袋里皱巴巴的一块钱纸票和两个五毛的硬币，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林要要的童车口袋。
“姨…”
许婷有些泪目。
“婷啊，谢谢你照顾欣欣了，她喜欢吃甜的，怕苦，急得提醒她多刷牙。”
程颖笑了笑，转身走开。
看到程颖有些佝偻的背影，林欣彻底绷不住了，一把上前抱住程颖。
“妈…”
“别抱，我脏…小心让人看到…”
林欣拉住程颖不松手，大喊道：“你再脏也是我妈！有什么怕人看到的！你就是我妈！”
程颖泪如雨下，小心翼翼一把抱住林欣，抱的时候还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身上的脏污弄到林欣身上。
“欣欣…我的宝贝女儿啊…”
两人足足哭了十来分钟。
“妈，不哭，咱回家。”
程颖摇了摇头：“欣欣，我不能回，我对不起你和你爸，你让我一个人死在外面，我不回…”
林欣又是一阵落泪。
“妈……”
一旁的许婷实在看不过去，上前劝说：“姨，你就听欣欣的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知错能改就行，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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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妈，你别说了，姐说的对，你跟我们回去吧。”
程颖还想拒绝，可是经不住林欣和许婷一直劝说。
看着一旁哭闹的林要要，程颖终于点了点头。
“行吧，可我不能跟你住一起，我对不起你和小杜，没脸去，之前还债搞得咱的房子也不在了，我自己去找个桥洞就行，只要能临死前多看看你和乖孙女几眼就够了。”
“妈…你怎么还说这些呢，房子没了可以买回来。”
“可是，我哪来…”
“没什么可是的！你不是给了我50万吗？那本来就是爸留给咱的钱，咱先去把房子赎回来，如果不想住在那，我就给你租个房子，我是你女儿，你住桥洞让别人怎么想？都是一家人，别说钱的事了。”
“是啊，姨，欣欣也是一番好意，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你流落街头。”
在林欣的强烈要求下，程颖跟随林欣直接赶到房产中介，一看两户人家正在看房子，因为地段好，虽然是二手房，但是房屋价格已经叫到了60万。
为了避免林宏留下的唯一房产被人买走，林欣加价5万，一共65万，将房子买了回来。
再次回到住了十七年的房子，程颖颤颤巍巍地走到酒柜前，摸着柜子一下子瘫倒在地，狠狠地打了自己几巴掌。
“老林呐，我对不起你啊……”
林欣又是眼眶一酸，上前将程颖扶了起来。
“妈……”
“欣欣呐，妈给你磕头了，你算是圆了我临死前的愿望了，这样我下去跟你爸也有交代了。”
“妈…你别这么说…等老公回来，我就让他预约医生，给你看病，一定把你治好。”
“欣欣……妈给你磕头了…”
两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又是一阵触景伤情。
接下来的几天，林欣叫来了家政，装修工，不仅收拾好了房子，还添了许多家具和生活用品。
“妈，这段时间你先住在这，你身体不好，我给你请个护工，老公那边不忙了我就过来看你，等抽时间我跟老公商量商量，让你搬过去住。”
程颖连忙摆手。
“别了，我住这挺好，没事的时候还能陪陪你爸，省的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见程颖这么说，林欣也不好坚持，只能点了点头。
“我先转给你两万块钱，你先花着，别出去捡垃圾了。”
“可我不能一直花你的钱，这平时检查什么的就是无底洞，小杜挣钱也不容易，我捡捡垃圾起码能饿不死。”
“妈…你…不要说这种话了，都是一家人的，有什么花不花的，你养我这么大花的钱还少吗，我再转3万给你，别出去了，等下次检查，我就跟你一起去，钱的事你不用考虑。”
“我不能要…”
程颖说着就将钱退还给了林欣。
“妈！你听话好吗？你不收下我就不理你了！”
程颖无奈，又是抱着林欣一阵抹泪。
“欣欣…”
“先这样了，表姐说老公他出差回家了，我得先去买菜做饭了，这两天我可能不过来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等会…”
程颖顺着跑到房间，翻出一个礼盒，递给了林欣。
“这是我昨天买的玉佛，小杜经常出差，你让他带上，就说是你买的。”
林欣接过一看，被一万八的标价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买这么贵的。”
“小杜他是大老板，总得撑点门面，刚好你前天给的两万块还剩一万八，我就买了，我一个人老婆子，一天吃个五块八块的，饿不死就行，不用那么多钱，这是我一番心意，你收下吧。”
林欣既伤感又感动，还是放进了包里。
“好，你别再乱花钱了，先看病要紧。”
“嗯，我听你的。”
林欣依依不舍地出门，思前想后，又转了两万给程颖。
两人自然又是一阵推脱，在林欣强烈要求下，程颖终于收下。
从楼上望着林欣的车子离开，程颖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掏出手机，熟练拨出一串号码。
“喂，小马哥哥，我是小颖啊，我都好多天没见到你了，你今天有空过来看看我吗？顺便给我治治病，调理一下？”
程颖捏着嗓子，模仿着少女的声音询问。
“事情都办妥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对对对，办妥了，已经到账八万了，我不敢要太多，怕她们发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答道：“好，你买点酒，我一会过来。”
“酒有，我那死老伴藏的二十多年的好酒还在屋里呢，我这就去拿出来，小马哥哥，你快点过来，人家等你哦。”
电话挂断，程颖露出了病态的神经质笑容。
程颖小心翼翼地走到镜子面前理着头发，低头看见自己破旧的衣服，赶紧一脸嫌弃脱了下来，之后又从箱子底层拿出几套有情调的服装比划。
半个小时后，一个带着鸭舌帽，遮挡着严严实实的男子，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没人后直接开门进了房子。
还在镜子前摆弄的程颖听到开门声一阵大喜，赶忙冲了出来，扑进了男子怀里。
“小马哥哥…”
小马脸上闪过一瞬嫌弃，很快又摆出一副微笑模样，将程颖轻轻推开。
“现在时间还早，声音轻点，别被人听见。”小马轻声提醒。
程颖吐了吐舌头，一脸兴奋地抱着小马的胳膊：“知道啦，也别太担心，对门的珊珊早就搬家了，房子一直空着，这层楼里就只有我们俩，就算我大声喊出来，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说着，程颖脸上浮现出无比期待，又带着娇羞的表情，这让小马心里一阵恶寒。
“小马哥哥…你看我这身衣服，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那一套。”
小马看着皮肤松弛的程颖，有些抗拒地轻轻推开程颖，说道：“现在还早，我们先算下账，顺便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等一会儿我好好奖励你。”
程颖稍稍有些失望，但听到奖励，还是很听话地拉着小马坐下来，将林欣转钱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嗯，做的不错。”
“嘿嘿…是小马哥哥你的计划厉害，欣欣她果然原谅我了。”
说着，程颖像条鼻涕虫一样，又开始粘附在小马身上。
“小马哥哥，你再拿几条假项链什么的给我吧，杜峰刚给了欣欣50万，咱全部搞过来，到时候咱们再远走高飞，离开这里。”
程颖浑身散发着浴火，这让小马有些不舒服。
“一种法子不能经常多，要不然会被人怀疑，而且项链首饰什么的才值几个钱，一辈子都凑不够一千万，得想个其他办法。”
程颖听着有些迟疑。
“那怎么办？”
“得从杜峰那下手，他一个项目都上千万，如果能从他那下手，很快就能搞够钱。”
“可是…”
对于这个女婿，程颖有些害怕。
“杜峰他很精明，以前对我客气大方也全是看在欣欣的面子上，一点点事都瞒不过他，特别是项目上的事，我当初让欣欣帮忙管理他都不肯，只每个月给欣欣三五万的零花钱，想从他那搞钱只怕很难。”
小马皱了皱眉：“直接插一脚肯定不行，现在欣欣这么听你的，还是得从她下手。”
程颖显得有些犹豫。
“小马哥哥，一旦被杜峰发现，以他的脾气，我们就麻烦了。”
小马转过头看向程颖：“坚持一段时间，等攒够了钱，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到时候，可以去米兰，可以去威尼斯，人生苦短，你不想抓住这最后的时光，尽情享受人生吗？你配的，只差这最后一步。”
程颖被洗脑洗的心花怒放。
虽然听了上百遍，但每次听，程颖都感觉自己回到了18岁，那自由奔放的年纪，眼神都散发着光芒。
“我们该怎么办？”程颖问。
“我先去注册个公司，搞个假项目，再想办法拉林欣投资，最好避开杜峰，等钱一到账，我们马上离开，为了我们的未来，你再辛苦下。”
“我都听小马哥哥的。”
程颖靠在小马的肩膀上，憧憬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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