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疯子
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彻底停滞在这一刻。
不知是不是错觉，门外那团如同恶鬼的黑影竟在女人念咒声响起的瞬间，立即停下往前冲的势头。
然后，它拐了一个很不符合物理学定律的90度直角大弯。
从冲进屋，到躲在门板后面，罗雯只用了不到五分之一秒来改变策略。
据说只有两个人曾经从杀戮咒底下逃生。
他俩的特殊之处在于，一个有魂器苟命，没关锁血挂；一个有父母祭天，法力无边。
虽然罗雯也有特殊之处，她根本就不是人。
但杀戮咒这种凶名累累的黑魔法，能不硬抗就别硬抗。
“--索命！！！”
女人拼尽全力，嘶吼着挤出后半段音节。
伴随着极其杂乱，令人极度恐惧不安的琐碎低语响起，还有一道细弱的墨绿光柱迸射而出。
绿光擦过罗雯散落在脑后的灰白发丝，打向光滑的金色墙板。
恐怖的低语声终于远去，但罗雯依旧感觉头顶像是被点着了火一样热。
事实上她的头发像触电似的，倒竖起一大绺，边缘被烤得焦黑。
她不知道，假如换作自己的贴身衣服被杀戮咒射中，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但总归不可能是什么好结果。
绿光到底有没有击中门外那个诡异黑影，托里夫人已经无法得知。
施展这道不可饶恕咒几乎抽干了她的体力，还有她强作凶恶的意志。
这个瘪脸女人几乎是在绿光脱离魔杖的同时，就像被汽车给迎面撞到，两腿一软，瘫倒在房间门口展示欧洲大陆地形的立体沙盘上。
女人惊恐的喘着气，从持魔杖的手腕到腿脚，全身没有一处不在发抖。
这个恶人就算是在心怀杀意时，也比被杀者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门外的罗雯见状就要趁机冲进屋去制伏虚弱的托里夫人。
这时，她只听走廊后边，珊度惊恐的尖叫。
“小--心！”
杂乱的恐怖低语声又在十分之一秒内急剧扩大，就仿佛，触之即死的杀戮咒又要追回罗雯的身旁。
她艰难的立刻回过头，正看见绿光打在沙盘屋对面的金属墙上，居然没有爆炸，而是改变方向，像道手电筒射出的激光遇到镜面一样反射，正好对着罗雯的脑袋射回来。
不是吧，这都行？
阿瓦达索命咒的绿光速度实在太快了。罗雯几乎没法躲避。
好在吸血鬼的反应速度是大学生的七倍。
千钧一发之际，她像跳舞般弯腰躲避。
绿光穿过罗雯留下的残影，直直的打在她身后光滑的金属墙上，又反射出去，在博物馆长廊平行的两面墙中间弹来弹去，射向远处。
轰的一声。
索命咒打在保安室对面，展览馆区域带雕花的漂亮木门上，直接把门炸成两半，满地的碎木屑燃起火苗。
“你没事吧？”
后边的某间屋子里响起珊度胆战心惊的呼喊：
“没被它给打中吧？阿瓦达索命咒，爸爸说过那是不可饶恕咒！你现在肯定能把那老变态送进阿兹卡班蹲大牢！肯定！”
罗雯应了一声，然后解除隐身，缓缓走进摆有沙盘的房间。
托里夫人脖子枕在微缩版的阿尔卑斯山脉上，脑袋靠着法兰西高地上立着的埃菲尔铁塔模型，止不住的大口喘气，喘气幅度大得把旁边的白色国旗都撞歪了。
见到罗雯缓缓踏进屋，托里夫人挣扎着抬起持魔杖的手，还要拼死反抗。
但她的结局注定悲惨万分。
还没等托里夫人调动起残余的意志力，施展咒语，只见罗雯挥起魔杖，对准她的胳膊淡然念道：
“四分五裂。”
这个女人的胳膊依然很健康，袖子也完好无损。
但她痛苦的尖嚎着，浑身都在抽搐，魔杖也握不住，当啷一声滚落在地板上。
虽然胳膊没啥事，但她的右手斜斜耷拉下来，手腕足足被切开三分之二，中间露出两截惨白惨白，像骨头的东西，鲜血一跳一跳的往外喷溅。
女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拿她那只好手撑地，徒劳的往外爬行。
但她并没能爬到门外的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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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雯伸出左爪，钳住女人没长多少肉的脖颈，将她举到高处。
沙盘屋中既没有点灯，也没布置火把。
一片昏暗里，只有女孩那双如同炭火般炽烈的眼眸微微发亮，灼得托里夫人紧紧挤着脸，不敢正面看她。
“你不是那种既敢于杀人，也敢于被杀的疯子。”
罗雯神色平淡，幽幽的轻声说：
“现在，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像不像疯子？”
“像--啊！不像，不像，不像！快放开我，放开--”
女人感觉自己断掉的手腕好像又被钳子尖给钩住，几乎快把她疼晕过去：
“你是，你是！快松开！莫特，莫特！莫特会替我报仇的！”
“莫特？是那个瘸子？”
罗雯端起女人那条被魔咒砍断大半的手臂，仔细欣赏着肌肉断面往外渗血，还有血管喷血的盛景。
这种限制级场面，看得她也有点口干舌燥。
“那瘸子给我造成的麻烦还不如你多。另外，稍微放轻松点，胳膊别紧绷着。你精神越紧张，血液就流失得越快呢……”
托里夫人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但她的手腕还在往外冒血。
整个房间充斥着诱人的血液香气。
反正已经流出来了，又没法输回去，放着也是白白浪费，不如由自己帮她清理创面，顺便稍微品尝下？
就嘬两口，应该嘬不出人命。
于是罗雯对准女人手腕上的切断处，毫不客气的嘬了满满整整两大口。
滋味比角驼兽的差点，但也凑合。
说实在的，既然嘬完两口都没啥事，再来两口应该也不会死吧？
人体安全献血量是……是不是每次两千毫升来着？
但愿是两千。
罗雯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的怂恿她，吸就完了，别管那么多。
她放下昏迷不醒的女人，又俯身在女人的右手腕上，咕噜咕噜的吸满一大口。
吸血鬼见到血液的冲动，明显是种正反馈作用。
除非彻底吸干猎物，否则这种黑暗生物很难在进食中途恢复理智。
罗雯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填补好胸膛里永不休止的空虚饥饿感。
又有几个相对清醒的瞬间，恍惚中，她想起眼前这个正被吸血的女人是绝对不能死的。
因为什么来着？
不记得。
这家伙死了会怎样？
不知道。
这家伙是谁？
根本想不起来。
现在罗雯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堆瘦肉里面，灌着能解除她饥饿感的神奇液体。
无论是谁，无论多么善良的人，都不愿意时刻被饥饿所折磨。
自己也只是在做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没必要感到不安吧？
但这种莫名的不安，恐慌，悔恨，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在喊我的名字？
罗雯只觉得有人抓住她的头发，拼命往后拽，让她没法继续吸食神奇的液体。
耳边只有女孩的哭叫声，却瞧不见人。
她再次睁开双眼，慢慢适应着，又用魔杖敲敲哭叫声的来源处，帮珊度解除幻身咒。
等眼前模糊的红色褪去以后，罗雯才看清珊度拖着长袍坐在地上，畏畏缩缩的望着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撮夹杂焦黑与灰白的长发。
不得不说，小胖子珊度平时多吃的蛋挞和馅饼终究还是化作力气，在今晚派上用场。
珊度低下头，怔怔的看着她薅掉的头发。
那些发丝不知道被什么咒语的力量给烤焦，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
但等她再抬头时，室友头上刚刚被她薅过的地方又飘然长出一缕新发，依旧是灰白色。
“尽量别碰我的头发，建议你最好立刻扔掉它。”
罗雯声音低沉的说，“这也是在为你考虑。”
“但我不明白。”珊度丢下那几缕断发。
她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显得十分后怕：
“你刚才，为什么会变成那……那种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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