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班
第一个发现唐坏尿床的，不是医生护士，更不是那些科学家，他们还在混战，尚未分出胜负。
而是石高阳。
要说还是老刑警的经验，石高阳远远看到走廊里的热闹，反手就是一个迂回，在裴孙二人的帮助下从窗户翻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床上宛若木乃伊般的唐坏。
老刑警走过去，刚想俯身察看，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
这混球！
石高阳皱着眉，伸手就去揭唐坏胸口层层包裹的麻布。
别怪老刑警忘了纪律，实在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身躯，能硬抗陨石，难道说咱们华夏也终于有自己的超人了？
然而，随着麻布揭开，一股焦糊味的液体便渗了出来，饶是石高阳办案经验丰富，见识过许多尸体，依旧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唐坏整个胸部被炸开一个大洞，血水被烤干，两边肋骨露出白生生的茬口，透过焦黑的胸腔，甚至能看到缩水的半拉心脏……
这绝逼死翘翘了！
石高阳有些遗憾有些失落的将麻布一层层缠上。
身为一个刑警，他见过了太多阴暗与罪恶，有些罪恶，他可以绳之以法，可更多的时候，却是有心无力。
他痛恨人类中总有不遵守规则的败类，可某些时候，他又期待会有一些特殊的人出现替他匡扶正义。
原本他以为，按照自己的推论，这个花花公子哥有成为特殊人群的潜力，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空想罢了。
是啊，普通人怎么能被陨石砸中而不死呢？
摇摇头，石高阳走出病房，出声制止了走廊里的群殴。
此时，双方刚刚战至平手。
金丝眼镜医生的眼镜飞了，脸上挨了一巴掌，手印子鲜红。
马教授的拐棍不知被谁撅折了，另一半正握在一个敢打敢拼的小护士手中。
两帮人见石高阳从病房里走出，全都有些意外。
石高阳不等他们质问，抬手亮出证件，“全部住手！”
看到警官出现，两帮人果然冷静下来。
“瞧瞧你们，说起学历，最次也是大专，很多都是高知分子，如今为了一具尸体，竟大打出手，简直斯文扫地！不堪入目！
还有你！姑娘家家的，拿半截拐棍干什么！动手就算了还敢持械！也太胆大了！”
也不知是刑警的身份起了作用，还是占领了道德上的制高点，两个群体马上住手，各自退到一旁，那个小护士则稍稍扔了手里的拐杖。
不过，金丝眼镜医生和马教授均察觉到石高阳话里的重点信息，二人一起道：“你说什么尸体？！”
石高阳扳着个脸，“还能有谁，当然是里面那小子！”
“什么？他……他死了？！”
“嗯，他是铁打的，挨陨石砸了都不死！”
石高阳没什么好气，大抵是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马教授几乎是第一个冲进病房的，都不必拄拐，医生捡起眼镜紧随其后，其他人呼啦啦，一股脑儿的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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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再确认唐坏确实没了生命体征之后，医生沉默着退了出去，将尸体留给那群科学家。
后者一拥而上，几乎同时有五双手伸进了唐坏敞开的胸膛，直到翻到了两枚不规则的陨石碎片，才如获至宝般散去。
等病房里清静了，医生去而复返，让护士们把尸体整理了，拆掉的肋骨该复位复位，敞开的胸膛该缝上缝上，顺带还给唐坏换了条新裤子。
这整个过程，石高阳都透着窗户看在眼中。
此时，裴孙二人也来到了石高阳的身边。
“头儿，这案子……就算结了吧……”
石高阳肃穆的脸看不出太多表情，人都死了，陨石碎片也找到了，把性质一定，报告一交，案子自然是结了。
可为什么，他的心底总有些异样呢？这异样没有任何道理，纯纯出自一个老探员的第六感！
几个护士推着一张小床出来，床上盖着一张白色被单，被单下面，是唐坏的尸体。
石高阳沉默的看着被单下尸体隆起的轮廓，他忽然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揭开被单看看这倒霉的公子哥的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但他没有。
直到小床推向太平间的方向，石高阳只是目送，沉默着，仿佛一尊石雕。
“头儿，撤吧，咱事多着呢。”小孙劝道。
小裴也道：“是呢，有几桩凶杀案上面催的急，流星坠地事件眼看已尘埃落定，咱不如忙别的去……”
俩人的话不无道理，石高阳心中虽然充斥着异样，可由于没有根据，似乎也只能就此罢休。
三人转身离去，走出医院，在上车的瞬间，石高阳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怔了怔，他道：“今天有雨吗？”
小裴刚打开驾驶位的车门，随口道：“这季节应该不会吧，刚才来的时候还晴空万里呢……”
他说完，却见石高阳抬着头一动不动，心里纳闷，也跟着抬头看天，可一看之下，不禁愣在原地！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天空竟密布着黑压压的云层，那云层呈条状，不停交织翻滚着，如此之厚，如此之低，仿佛顷刻间就要将城市吞没一般。
“我日！……我衣服还没收呢！”小孙忙不迭打开手机察看天气，又怪异道：“什么鬼，根本是大晴天好吧？”
“哎呀管它下不下雨，赶紧走吧，眼瞅着都快到下班的点了……”小裴催促着。
“好好好。”小孙钻进车里，回头一看，石高阳依旧保持的抬头看天的姿势，便道：“头儿？”
石高阳仿佛脚下生根，纹丝不动，又过了片刻，他忽然关上车门，返身向医院大门走去。
“你们俩先回，我还有点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裴孙二人一愣，小裴摇下车窗，大声道：“师父，快下班了！”
石高阳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不要管自己。
小裴无奈回头看向小孙，道：“怎么办？”
小孙看着石高阳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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