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碧蹄馆初战
大明万历二十一年，正月二十七。
明倭双方军队，分别从坡州城与汉京城向对方前进。
两地相距约八十里，而“碧蹄馆”就位于中点偏汉京的位置。
双方都误判了对方的军力，宿命的对决已经不可避免。
担任先锋的立花宗茂，乃是筑后国柳河藩的第二代藩主。
手下三千多兵马，全都是自己藩中武士和足轻。
它抢下先锋的任务，自然不会再麻痹大意。
半夜就安排了精锐往坡州城哨探，天没亮立花军主力就离城先行出发。
最前沿的是立花家“家老”，老将十时连久领“数十骑士、数百铳卒”组成的“物见队”。
在碧蹄馆旁的砺石岘附近，第一时间发现明军骑兵正在休息换马，立即派人回报本队。
正在行军的立花宗茂一听遇敌回报，上次三百骑、这次五百骑。
坡州城这股明虏，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八嘎！哈一库！”（快速前进！）
当先赶到的立花军迅速占领砺石岘，由于周边晨雾极大，影响了视野。
估计明军也在等浓雾散去，这才在此逗留。
宗茂并未急于进攻，立即下令手下士卒先吃点干粮喝点水，同时开始排兵布阵。
原计划是：先阵小野镇幸、米多比镇久共计七百人；
中阵十时连久、内田统续共计五百人；
后阵宗茂与其弟高桥统增各领千余人。
老将十时连久提出异议：
“主公，小野镇幸和米多比镇久都是家中重臣，未防有失不可为先锋，末将请带兵为先锋！”
“臊得死噶！”
立花宗茂对老将的忠心耿耿十分感动，明虏区区五百余骑而已，自己这边三千二百多。
优势在我！
“十时连久、内田统续你们领兵五百任先锋”。
“哈依！”
“小野镇幸、米多比镇久你们领兵七百，紧随其后，担任第二波攻击”。
“哈依！”
“高桥统增”。
“哈依！”
“你我一起担任第三波攻击！”
“哈依！”
“哈哈哈哈！明虏区区五百骑而已，我们六七人打一个，次战必胜！
诸君请努力杀敌！拜托了！”
“哈依！”
……
卯末辰初，早上七点多钟，十时连久、内田统续率领的五百倭兵，与东征军前锋查大受的哨骑相遇。
双方都是高度戒备状态，一接触就直接开打。
此时晨曦已现，浓雾渐散，原本就是短暂休息换马的查大受，听闻前方夜不收遇到数百倭寇。
高兴的哈哈大笑，上次在慕华馆没杀过瘾，这次倭寇自己送上门来。
“孩儿们，跟爷砍倭狗去啊！”
“杀啊！”
倭寇前锋五百兵卒，被大明十几个夜不收甲骑精妙残酷的骑射，逗弄的阵型混乱。
这时候倭寇才真正体会到辽东铁骑的犀利，打又打不到，追又追不上，老倭寇连久气的哇哇直叫。
忽然地面震动的如同“地龙翻身”，一阵阵闷雷从远处隆隆而来。
“不好！明虏冲阵！守住！都给我守住！”
十时连久只觉得浑身发冷，狂吼着让足轻上前列阵，自己带着亲信拼命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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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薄雾如同水浪般被突然撞破，一匹匹高头大马上，全身铁甲手持开元弓的明军甲骑，猛的现出身形。
“咻咻咻咻！”
无数的长箭如倾盆暴雨般冲天而降，在倭军队列中激起片片血浪。
“啊啊啊啊！”
勉强列阵的足轻们，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次完犊子了。
大半的倭军扭头就跑，跑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它们的主将十时连久。
一触即溃！
查大受手下的家丁铁骑，只是一波最简单直接的弓骑冲锋，就将同等数量的倭军先锋步卒杀的屁滚尿流。
面对把后背留给自己的傻缺，骑兵们收起弓箭，或拔刀或举枪。
借着马速上前，往死里干就完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倭寇，查大受很是舒坦，立马安排快骑回坡州，向大帅回报：
“倭寇孱弱！不堪一击！”
信使派出去后，查副总兵继续前进，心说如果遇到的倭寇都是这种废物，他自己就能先把汉京拿下。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砰砰砰砰！”
沉闷的倭铳声连绵响起，听动静不下百余支，查大受心头一紧，就看到前方的家丁已经打马回转。
十时连久快要死伤殆尽败军，被担任第二波攻击的小野镇幸和米多比镇久接应上后，百余铁炮手立马开火拦截。
冲在最前的家丁们，猝不及防下被轰翻数骑。
没法子！目标太大！
骑士身上有甲胄护体，战马可没有，又不是具装甲骑。
查大受的前锋骑兵迅速转向，迅速拉开距离和倭军脱离接触。
此时薄雾尽散，双方情况一目了然。
查大受面对近千的步卒，并未有一丝忌惮，反而杀意更浓。
“先游射，悠着点！把这些瘪犊子放到宽敞地来！”
“是！大人！”
骑兵号称离合之兵，“离合”二字意为聚散无常，飘忽不定之意。
机动作战，才是骑兵最大的特点。
如果是在辽东塞外大草原上，别说这不足千的倭寇，就是三五千的步卒，也吃不消五百甲骑的攻杀。
碧蹄馆位于汉京城以北，约三十里的一座小山丘上。
以北是惠阴岭山区，峰峦起伏，而以南地势趋于平坦，有一些海拔不太高的山丘把大道夹在中间。
这种地形使得碧蹄馆成为了从山地到平原的出口，也是汉城以西最后一片山区的必经之地。
之前对战的碗状地形，非常适合骑兵左右翼包抄，也便于驰骋骑射。
但是倭寇一往难逃就麻烦了，天然被山丘夹在中间的山道，让骑兵没有施展空间。
脑子坏了的指挥官，才会下令精锐家丁们顶着长枪阵和火铳，强行冲阵。
所以查大受并没有莽撞，反而让部下放松攻势，把倭寇放到开阔地来，再一举歼灭。
直到此时，他也以为这是一支倭寇的警戒部队。
也许是上一次杀到城下，刺激了这些王八犊子，所以派出来哨探的兵马稍多了一些而已。
就算想破脑袋，他也不会认为这只是一支前锋军，后面还跟着三万大军，正在往这边前进。
有坚城不守，跑出来打野战？
这兵法是师娘教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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