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轮回之苦
夜晚，某神仙借云下凡因操控失误，直接停挂在紫禁城角落的一不知名树上。慌乱中树枝划破衣裳，华丽的蚕丝霓裳衣就这么被越如卿以此借口丢弃于树下，摇身一转，便已是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凡间少女了。
美滋滋的看了看衣裳，一抬头便与宗伯舟四目相对，顿时石化。她环顾四周，这也不像宗府啊？又一想到刚刚自己换衣服，骤然脸红无比，“你刚刚．．．刚刚．．．啊！”顿时抓狂尖叫起来，撸起拳头就要朝宗柏舟砸去，还好他眼疾手快，移步至她身后轻轻捂住她的嘴巴，“嘘，这里是皇宫。”
越如卿不敢轻举妄动，半晌才想起来嘟囔着小声说道：“我隐身了。”
越如卿坐在秋千上，摇啊摇，晃啊晃，看着宗柏舟的背影问，“你来这皇宫内做什么？帮皇帝看病吗？”
“不是。”宗柏舟声音有些许低沉，他死死望着不远处亮着灯的门，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神色失惊，一晃影就站在了门口，越如卿连忙跟上，“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见房内两名打扮雍容，大约应该就是凡间皇帝的嫔妃，红衣妃子高高在上端坐着，神色凶狠。蓝衣妃子则跪在地上，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双手颤颤巍巍，手指间明显可见的青紫。不等她缓过来，便又将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她痛苦惨叫。
“停停停，先把她嘴给我堵上，吵死人了！”红衣妃子又忽然想到什么，一手狠狠的抓住蓝衣妃子的下颚，“你要再敢叫出声来，我就把你那宝贝儿子也一同弄过来！”
蓝衣妃子毫不客气狠狠瞪了一眼，疼眼泪直打转，额头的汗水浸湿了头发，嘴巴咬破血也只得咬牙忍住。
红衣妃子得意的奸笑着：“瞧你，为了儿子，忍的多辛苦，来人，把她舌头割了。”
此时宗柏舟已经眼眶猩红，紧攥着拳头，鲜红的血顺手滴落，嘴巴微微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越如卿看不下去了，伸手想要救蓝衣妃子一把，却被宗柏舟一把抓住手阻止，他摇摇头，表示不可。看着满口鲜血的蓝衣妃子，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舌头，还抓着越如卿未放的手不由得用力捏紧了一下。
越如卿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对，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她连忙反握住他的手，“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把她的指甲全拔了吧！”红衣妃子又发话了，轻飘飘地一说而过，如此轻蔑。
“红绣鞋做好了吗？”所谓的红绣鞋其实是一双特殊材质的铁鞋，将铁鞋放在炭火里烤，烤到通红时，再用钳子夹出给人穿上。光脚穿上后，脚立马会被烫伤，脚筋也会被烫断。脚底起泡后再烫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层又一层的烤焦，听着便已经令人毛骨悚然了。“给她穿上吧！”
忽然红衣妃子蹲下来狂笑着，眼睛瞪着，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样。“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的，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把你的儿子当亲生儿子对待的。”而后一甩手起身背过身，冷漠的说道：“给她穿上！”
宗柏舟颤巍巍的转过身，两行泪从眼睛滑落，他用手挡住越如卿的眼睛，嘴唇颤抖着哽咽说道：“不要看了，晚上睡觉会做噩梦的。”
越如卿轻声回了句，“好。”
不知过了多久，冥兵来了，带走了蓝衣妃子的魂魄。只剩躺血泊中穿着“红绣鞋”死不暝目的尸体，死状及其惨烈。
宗柏舟叫越如卿站在原地不要动，举起她的双手叫她捂住眼睛，可她还是好奇的从手缝了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是活生生折磨而死的五百年来她是第一次见，她不禁闭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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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再睁开眼，就已经坐在了飞龙上面。“我们这是要跟着去冥界吗？”飞龙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和不远不近的距离与冥兵并排走着，蓝衣妃子已经变成毫发无损的穿着白色冥服的鬼魂。
“嗯。”
“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母亲。”
越如卿顿时明白了，“到了冥界之后你母亲会被送到哪里？”
“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进入无限轮回，受尽轮回之苦。每次死后，母亲的前世记忆就会被唤醒，也只有这一短暂的时间，我才能和母亲远远相望一眼。”
冥界的风阴森寒冷又及其猛烈，在往前走一步就要过奈何桥了，长公主突然停下来望向宗柏舟所在的方向，母子俩对视一笑，宗柏舟虽然嘴上笑着，可眼睛就像下起了小雨般，滴答滴答往下掉。
越如卿见长公主用手努力比划着什么，紧忙叫宗柏舟看，“你母亲她在说什么？”
“百年得相见，愿儿皆安好。”
“百年，百年才能见一次吗？连交谈一句也不可吗？”无论是人道还是天道都是如此无情的吗？越如卿简直难以置信，她将一件连帽披肩斗篷搭在宗柏舟肩上，系好绳子，将帽子盖上。“这是冥王在我百岁生辰送我的永夜红裙当中的一件斗篷，穿上它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冥界啦！去抱抱你母亲吧！”
永夜红裙一现身冥界，不久，冥王也会随之赶来，所以留给他们母子俩相聚的时间极短。
宗柏舟朝奈何桥飞奔去，先定住了两位冥兵，而后跪在长公主面前，“母亲，你受苦了，每每看母亲入轮回之苦却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此时宗柏舟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长公主蹲下来将他抱住，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一遍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柏舟，柏舟啊，母亲不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也不要为了母亲和父亲做任何傻事。每个百年母亲能看到你又健康的长大长高了，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又用手轻轻抚摸着宗柏舟的脸，替他擦干了眼泪，“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那位好姑娘可要遭殃了。”
宗柏舟将头栽了下去，不停地点着头，“嗯。”而后起身拜别了长公主。
如此折腾一番，离开冥界，人间已是天光大亮了。
宗府。宗柏舟亲自下了厨做了饭，小院内就两人照面而坐。他端起酒敬了越如卿一杯，“谢谢你！”而后一饮而尽。“把你的左手给我。”
“嗯？”越如卿有些不解，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只见宗柏舟将一片白色月牙形状的东西放与她手心，慢慢融化在手心，直至消失。
“我将我的逆鳞赠与你，每当你双手紧握，呼唤我的名字时，我便会立马出现在你的面前。”
越如卿受宠若惊连忙将手缩了回去，“龙之逆鳞，这我怎么受得起！”而后又伸出手，“你快将它拿走！”
宗柏舟夹了一块鱼到她碗里，“一旦取出，不可逆转。”
又是一个夜晚，越如卿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恨自己当时能力有限，不能多帮宗柏舟一点。于苍茫天地之间，自己原是如此渺小，力量如此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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