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荣庆堂送镜
尤氏自恃身份，不好和佩凤几人争抢，而且那么多镜子，也不怕分不到，所以不那么急。
听到贾蔷的话后，她便笑着走过来道：“哎呦，蔷儿竟是想成家立业了。哪家小姐竟让你如此惦念，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贾珍回过神来，接话问道：“对，究竟是哪家小姐？”
贾蔷连忙回道：“回老爷，是工部营缮郎秦业秦大人家的千金。”
听到这句话，看过红楼的应该都知道，贾蔷所说的就是秦可卿。
好容易来一趟红楼世界，不向十二钗下手算什么好汉？
而十二钗中，他之所以一下子相中了秦可卿，是因为当下就秦可卿最合适。
首先，已经嫁人和同族的几人肯定不能提，容易挨揍。
其次，黛玉和湘云又偏小，这个时候肯定还没有许人的打算，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够，贾珍估计也不愿意出这个面。
而宝钗等着入宫待选，现在还在金陵，就算来了神京，薛姨妈很可能也不会同意这门亲。
至于妙玉这个尼姑，就算贾蔷愿意，贾珍也不会同意的。
这一排除下来，就剩秦可卿最好下手，而且下手晚了就要被贾蓉撬走了。
所以，他才花那么多心思去拉拢贾珍和贾蓉父子俩，让他们一起帮着自己促成此事。
贾珍摸了摸胡须，沉吟了一下道：“蔷儿，按理蓉儿比你还大两岁，他如今都还未成家，原本应等他成家之后再张罗你的事。”
贾蔷瞥了贾蓉一眼，贾蓉踌躇了一下，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儿子还想在老爷跟前多聆听些教诲，再说儿子和蔷哥儿也不分彼此，谁先谁后都不打紧。既然蔷哥儿也到了娶妻的年龄，如今又相中了秦家小姐，若是能成人之美，岂不是一件美事？”
贾珍点了点头，笑道：“这话说得有理，一个营缮郎的女儿，也勉强配得上蔷儿。既然如此，改天我便安排人上门提亲。”
贾蔷欣喜道：“谢老爷。”
贾珍又将那一千两银子塞给了贾蔷，因为他平生最大的爱好是一个“色”字，对财帛倒没那么贪慕。
这次贾蔷给他带来了几万两的收益，这拿出来的一千两，于情于理都不好意思再收回去，还不如大方一些。
当然，如果换着隔壁的贾赦就另说了。
在尤氏、佩凤和偕鸾几人选好了镜子后，贾珍又让尤氏再挑出一些送到隔壁的荣国府。
尤氏会意，盘算了一下，一共挑出了大小十几面，然后带着两個管家媳妇和七八个丫鬟直往荣国府而来。
荣庆堂，一个慈眉善目、鬓发如银的老妇人端坐在上方的榻上，正是整个贾府辈分最高的老祖宗：贾母。
贾母最喜热闹，打牌、听戏，甚至和小辈们一起玩闹，此时堂中充满着欢声笑语。
正在这时，一个调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哎哟哟，还是你们这儿热闹，大老远都听到了。”
“是珍大嫂子来了。”
一个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的年轻妇人连忙站起身。
她有着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她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凤辣子之称，统筹料理着偌大荣国府上下所有事务的大管家王熙凤，深得贾母和她姑妈王夫人的信任。
王熙凤说着的同时，已经走到了门前，迎上刚进来的尤氏。
“珍哥儿媳妇，刚才还在说你呢，快坐。”贾母笑容满面的道。
“就坐我这儿吧，珍大嫂子，请……”王熙凤装着丫鬟状，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逗得众人直乐。
尤氏知道凤丫头有时没个正经，便跟着调笑道：“好，看你这般用心服侍的份上，待会儿自有你的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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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一双美目一转，抓着尤氏的手臂，摇晃着叫嚷道：“何必待会儿？奴家现在就要嘛，快赏快赏。”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贾母笑得前仰后合。
看到这一幕，一个头上戴着束发银冠，项上用五色丝条系着一块美玉，面若中秋之月的少年，不由脸色一红。
因为他知道，凤丫头正是在模仿他平日在老太太面前的作派。
这不是大脸宝，又是谁？
“扑嗤……”坐在大脸宝旁边的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她也看出来了。
少女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与愁、弱、病等字眼相伴的，非林妹妹林黛玉莫属了。
林妹妹可不会惺惺作态，觉得好笑就直接笑出来，徒留大脸宝无地自容。
这边，尤氏拗不过没脸没皮的王熙凤，只得叫饶道：“好好好，赏赏，现在就赏。”
说罢，让跟来的管家媳妇将东西拿进来，几人小心翼翼的抬着，生怕磕碰坏了。
“哟，还真有好东西啊，都是赏我的？”王熙凤笑问道。
“你想得美。”尤氏说罢，上前将盖着的布掀开。
离得最近的王熙凤瞬间眼睛一亮：“穿衣镜，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咦？这穿衣镜好生明亮，连宝玉房里那面都比不上。”
大脸宝听到后，连忙冲过来，惊道：“还真是，比我那面亮多了。”
“珍大嫂子，也赏我一面呗。”大脸宝毫不客气的开口索要。
尤氏笑道：“这穿衣镜可珍贵得紧，我手里只有这五面，老太太三面，大太太和二太太各一面。你们谁若想要，自个儿找老太太去。”
大脸宝听罢，直接扑向贾母，又重现刚才的情景，他抱着贾母的手臂不停摇晃，口中还撒娇道：“老祖宗，我要嘛，我要嘛，快赏我一面，快赏我一面。”
贾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好好好，赏你一面，赏伱一面。”
“谢老祖宗。”大脸宝很是开心。
林黛玉这次没笑，眼中反而露出丝丝伤感。
尤氏让人放下三面穿衣镜，又拿出一面面脸盘大小的梳妆镜送给王熙凤、林黛玉等人。
王熙凤看到自己手里只有一面，便有些不满的道：“没服侍你的也有一面，还说赏我，糊弄鬼呢。”
尤氏打趣道：“本来没你的份，不是赏你是什么？”
王熙凤直接翻了个白眼。
林黛玉默默接下，若是再来一句“这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不知尤氏该如何应对。
好在林妹妹在长辈面前还是知道分寸，客气的道了声谢。
看到众人都喜气洋洋的收下了尤氏送的镜子，贾母这才问道：“珍哥儿媳妇，这些镜子可不便宜，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尤氏连忙道：“是蔷儿和蓉儿用什么图纸和洋商换来的。”
众人不由一惊：“他们兄弟俩不声不响的竟做成了这么大的买卖？”
“可不是吗？那两孩子都挺聪明的，只是平日没用在正经事上，不然早有一番作为了。”
“他们也懂事，没想着隐瞒不报，第一时间进献给了老爷，老爷便让我选些送过来。”
众人这才了然。
尤氏又陪着说会儿话后就告辞了，因为还要给大太太邢夫人、二太太王夫人，以及政老爷的两个妾室周姨娘和赵姨娘她们送去。
而宁国府这边，贾珍也没有闲着，正张罗着将剩下的镜子出手。
毕竟府中开销太大，这东西留着又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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