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谈判
个把时辰后，宝玉外书房，林黛玉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
宝玉挽留不过，只得命袭人相送。
黛玉离开，迎春自也不再留，二人便被袭人一起送出了绮霰斋。
袭人送走迎春和黛玉，回到屋子停了一会，方凑到正在调配花露的宝玉耳边轻道；
“二爷，太太让袭人过去拿一些针线，我趁着天亮，过去一遭。”
宝玉闻言，略点点头，头不抬回道；“姐姐自去便是，不消与我回报。”说罢，继续聚精会神，自顾自忙活着。
袭人点头，看了一眼恢复如初，正帮宝玉端瓶子的晴雯。再下了一番决心，便径直出了绮霰斋，直奔王夫人院子去。
……
次日一早，贾瑛吃了饭，便让冬青去唤来薛蟠。
薛蟠不解其意，到了贾瑛所居的翠竹轩，才恍然对方原道是为了金荣的事。
却说薛蟠自住进贾府后，其母薛姨妈得知族中义学，便央求贾政写了封帖子送他进了义学。
可薛蟠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七月份从王子腾回来见到贾瑛时，还曾和他抱怨过。
后虽经常逃课，不咋去了，可却不是没有再去。只因薛蟠见学中广有青年子弟，接触下来，便起了龙阳之好。
谁想？贾氏义学中人员形形色色，鱼龙混杂。果真有好几个小学生，图了薛蟠银钱吃穿，被他哄的上手。
这金荣，便是其中之一。
薛蟠对于几个小学生，只不过当图个乐！当他从贾瑛这里得知对方居然胆大包天，狗仗人势弄劳甚子抽头的时候，霎时大怒；
“瑛哥儿且不必劳烦你，待今日我便走上那义学一遭，定好好教训那厮一番。”
贾瑛点头，不置可否解释道；“兄弟也是见那秦钟斯斯哎哎，且他姐姐还是东府的蓉哥儿媳妇，速来得老太太的喜爱。若是告到老太太那里，怕薛兄落不了好，故才提醒一番。
薛兄过去，吓唬一番那小子也就是了！毕竟年纪小，闹僵大了，扯到薛兄身上，凭白腌臜抵不上。”
薛蟠原道贾瑛出发点是这，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刚才他只当那秦钟和贾瑛有什么瓜葛，对方抹不开面子才帮忙。如此一听，对方原还是为了自己名声着想。
这是帮他掩盖呢！遂大为感动，动情说道；“还是瑛哥儿仗义，读书人就是脑子活络，想着这般周全。”
贾瑛却摆手，作不在意状道；“你我兄弟，何需说这些？”说罢，贾瑛眼珠转了转，俯身对更加感动的薛蟠趁热说道；
“不瞒潘哥儿，贾瑛今日派冬青寻你来，那小学生的事只不过是添头。主要是兄弟这里有一桩利润百万两的大生意，准备拉你们家入伙。“
“百万两的生意？”
薛蟠虽说生于薛家这等豪富之家，手里银子根本不曾短缺过。普通几百，几千两的银子不放在眼里。可听贾瑛说有一笔百万两的大生意，心里还是大为惊奇！
百万两这等生意，若说他家不是没做过。但那是几十年前，他太爷还在的时候帮内务府采办。这些年，薛家没落，虽然手里铺子不少，资产合拢合拢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但百万两，却是远远没有的。
贾瑛见对方眼底这般惊奇，暗道自己这个核弹扔的对了。随即心头一笑，便低头，再把前些日子和凤姐儿商量的彩票生意和薛蟠说了一番，完了还对薛蟠挤挤眼睛；
“怎么样？兄弟计划靠谱吧？”紧接着，贾瑛又故意补充道；“若不是兄弟我缺少本钱铺设，便是你表姐，你家我也不打算拉上的。毕竟这么大的生意，兄弟若能吞下，喷喷.......”
说实话，听了贾瑛刚才一番叙述，薛蟠对他这个彩票的生意兴趣还是很大的。虽然刚才贾瑛说的很笼统，但薛蟠还是第一时间和赌博画上了等号。
这也是在薛蟠看来，最容易接受并理解的方式。
薛蟠自己虽然不是什么赌鬼，可在金陵的时候，身边有朋友家里是经营这种生意的，对其中利润丰厚程度也是略知一二。
薛蟠有心合作，吃上一块肥肉。可问题是，一百万的生意，到底需要多钱投入？这个他需要先问清楚。
“瑛哥儿，你这生意哥哥我听着是不错。可是，你说明白一些，哥哥要想参上一股，需要多少银子？
咱们在商言商，瑛哥儿可别嫌兄弟市侩，小家子气。”
“潘哥儿都说了，在商言商，我给你透个底；这前期投入我都算好了，一共需要十万两左右。
这般，我和你表姐出三万两，沾大头，剩下的七万两，拉股东入股，占小头。所得的总利润，大头小头七三开。”
贾瑛脸色也变得严肃，毕竟就如薛蟠说的，在商言商。该为自己争取利润的时候，贾瑛可丝毫不含糊。
“七三？”薛蟠脸色有些难看，略微不满道；“瑛哥儿，天下哪有你这般做生意的？出的钱少，反而要拿大头。不妥不妥……”说罢，薛蟠直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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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瑛见他这幅样子，内心嗤笑。
薛家经商世家，薛蟠就是再不管家中产业，也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道。
况且他家做的还是皇商，内务府采办的买卖。那等买卖你出大头，利润撑死拿一两成，小头都拿不上。
这厮如此，不过是装蒜罢了。
故贾瑛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端起茶杯喝茶。
那边薛蟠确实在砍价，可贾瑛这副态度--
“瑛哥儿，你倒是说话？五五分，为了咱们兄弟的情谊，我家出大头，不就是两万两银子嘛！”薛蟠伸出手掌，在贾瑛眼前晃荡，表情咬牙切齿，似真的下了好大决心一般。
贾瑛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托着杯茶，饶有兴趣欣赏着茶杯湛蓝色釉面，口中喷喷有声-自顾自漫不经心自语；
“昨日东府的珍大哥还是准备投五万两呢！他要求也不高，说能翻个一倍就成。府里赦老爷也是个惯能花钱的主，若上门一趟，也能凑出个两三万两。
政叔父那里，哦是二太太当家。不过，也能去问问。毕竟这么大利润，二太太没有不参加的道理。这里外里，十万两，也是够了！”
“别，别介啊！”薛蟠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就贾瑛自言自语这几个人，绝对能拿出这些银子的。且薛蟠来贾家更早，和这些人都是厮混熟了的。他敢肯定，别说股份利润，只要贾瑛保证过段时间能还他们一倍的银子，他们都能把自己棺材本拿出来。甚至，包括他那位姨妈。
贾瑛咦—了声，故作讶异放下茶杯，皱眉上下打量满面焦急的薛蟠问道；
“兄弟觉的没问题啊？莫非潘哥儿也想借兄弟几万两银子？”说罢，贾瑛一拍大腿，故作亲热严肃保证；“潘哥儿且放心，凭咱们这关系，兄弟绝对不让你吃亏。你借五万，兄弟还你十万；借十万，还你二十万。”
说罢这番话，贾瑛还对薛蟠眨眨眼，臭屁夸赞自己道；“怎么样，兄弟我够义气吧？”
“屁！”
薛蟠从来没想到贾瑛会露出如此嘴脸，他心里相当不齿。可真应了那句老话；读书人狠起来，就是刀见了都胆寒。
不过，现在在贾瑛短短一番表演后，谈判场上的形势已然形成了乾坤颠倒的局面。
不再是一开始贾瑛拉拢他家入股，而是有了更多的选择对象，他薛家这个钱，反倒是不好出了。
贾瑛这厮显然早有预谋，提前做好了套等他跳。
可薛蟠现在明白的太迟了。
有心不跳吧，这套里的胡萝卜看着那么诱人。跳吧，总有种被愚弄，亏大的感觉。
最终，凝视贾瑛似笑非笑良久后，薛蟠方才咬牙定了决心，目色赤红看向贾瑛；“瑛哥儿，你再与我说说，这里边利润。”
贾瑛没觉得奇怪，这么一大笔银子想让对方拿出来，不做足功课是不可能的。
故，贾瑛也便重新俯下身子，叽里咕噜，把彩票利润给他逐一分析了一遍。
不过，说罢，贾瑛又立刻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状态。
薛蟠想了又想，在心里模拟着这桩生意的利润与风险。
半刻钟，整整思索了半刻钟，薛蟠方才重新抬起头，目光灼灼咬牙道；
“瑛哥儿，算你赢了。就依你说的，出资我家七，你们三。利润你们七，我们三。成交，我回去就和母亲商量去。”
可贾瑛随后一句话，却直接便让薛蟠破了防，直接拍案而起！
“现在变了，利润分成不变，不过你们家需多出一万两本金。”
“欺人太甚！“
贾瑛卧室，薛蟠愤怒的咆哮差点掀翻房顶，东青与喜儿吓得忙跑进少爷卧室查看......
.......
不久后，一脸铁青的薛蟠被如沐春风的贾瑛亲自送到翠竹轩门口。
临走时，不忘对着面若猪肝的薛蟠嘱咐着；“潘哥儿动作快些，最迟十月中旬把银票送过来。若到时候没见银子，别说兄弟不仗义，去寻珍大哥他们。”
薛蟠冷哼一声，他从没有一刻看贾瑛这张笑脸如此不顺眼。
他在心里对贾瑛这个卑鄙行径千般咒骂，万般鞭打！
可最后，他还是只能黑着脸冷哼一声；“待我与母亲商量过，无论结果，自然会通知你。”说罢，薛蟠直接一个转身，留下背影以及一句；“留步”直接离开。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不怎么完美的会面！
不过，谁在乎呢？贾瑛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且说得罪薛家也谈不上，待项目铺开，银子哗啦啦溜进来，薛家只会与他更亲密，绑定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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