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杀过人的人
听翻译说完，王默行感觉阿南撒谎的可能性不大，至少在抓捕这块阿南说的是实话，刚他从厕所冲出来的力道和速度就让王默行感觉到，阿南一个经受过训练的人。
抓捕时阿南表现出来的能耐绝不止于此，他是想逃，但却没做出拼命的举动，连那把袖剑都没拿出来。
别看袖剑只有手掌那么大，但这东西威力极大。
纵观这么多年的案件侦办经历，王默行逐渐发现，凶器并不是锋利才危险，而是隐蔽性越强越危险。
按照武器的危害性做一个排列的话，袖剑要远超过砍刀，仅次于军刺匕首，主要是因为这东西隐蔽性强，藏在手里使用方便，最合适用于突然袭击。
而无论是提前预谋还是临时起意，只要是谋杀案件，造成人员伤亡的绝大多数都是突然袭击，让人措手不及。
砍刀看着有威慑力，其实在罪犯中作用不大，拎在手里隔着百八十米就能看到，胆小的人看见就跑了，胆大的也得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情况不妙拔腿就逃。
只有隐蔽性越强的东西才越危险。
在各类凶器中有两个危险系数最高，基本只要出手必有死伤，一个是军刺，另一个就是复合弩。
军刺属于综合实力最强，它刀身长，正面捅进身体最严重可以直接穿透过去，而且军刺往往带出血凹槽，刮到血管的话抢救不及时就会出人命。
复合弩其实属于杀人武器，比枪安静，射出去几乎没有声响。现在对枪支管控严格，很多狩猎爱好者搞不到枪，去森林里打猎用的几乎都是复合弩。
袖剑则属于另一种类型，它既不是用来防身，也不能用于狩猎，这个武器的作用就是主动出击，伤害他人。
阿南带着两只袖剑，还是经过改装能藏在护腕里的，这已经说明他的身份了。他是一个打手，或者说的更直白点，他应该是一个杀手。
王默行仔细的观察阿南，这人长的瘦小，干巴黝黑，但精神气十足，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从阿南的眼神中，王默行看不到邪恶的影子。
在近二十年的重案工作中，王默行抓到不少杀人犯，甚至还有几个连环杀人凶犯，每一个人他都参与了审讯，对罪犯有一定的了解，同时王默行会经常对罪犯进行类比，总结经验。
王默行发现这些罪犯有个共同点，就是当他们用眼睛去观察人时，会透漏出一股对生命的蔑视的气息来，仿佛他们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动物，一个待宰的牲畜。
与农贸市集中的杀猪匠不同的是，这类人的眼神中还会透出一股邪恶的气息，他们对生命的消逝甚至会表现出兴奋的态度来。
但阿南与这些人又不一样，王默行试着用之前的经验来观察阿南的反应，特别是当阿南看到现场照片时的反应，他发现这个人反应与普通人有一点点区别，阿南显出一股淡淡的惋惜的神情。
正常人看到死亡现场时，胆子大点的会好奇般的惊讶，胆子小的会害怕恐惧不敢看，还有的人会很反感，这都是人的本能反应。
而犯罪分子在看到死亡现场时有的人会兴奋，觉得这是自己的杰作，或者自己完成的报复。
还有的罪犯会下意识的回避，生怕自己的罪行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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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部分罪犯会显得害怕，但他们表现出来的害怕是源自于犯罪行为被警察发现，而不是现场本身。
唯独阿南在看到现场照片是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似乎在为死者默哀。这种反应王默行是第一次遇到，他能感觉到阿南是站在高于生命的角度去看，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怜悯者的态度。
仿佛是阿南曾对何老五进行过施救，或者主动放何老五一马，可最终他还是死了的情绪。
王默行此时有点拿不准主意，但碍于沟通不便，有很多询问技巧又没法使用。这时姜胜在一旁低声对王默行说：
“我觉得这小子不像是杀人犯。”
“怎么看出来的？”王默行问。
“感觉，就是感觉，我没见过杀完人心态还能这么稳定的人。”
阿南听不懂他们说话，两个人交谈完全不用避讳。
“也有过，七八年前咱们抓的杀了四个人的袁刚，他在审讯的时候也这样，像和他没关系似的。”王默行说。
“他那是装的，这个人可不是，你注没注意他刚才看照片时的表情，好像还挺惋惜似的。”
英雄所见略同，姜胜也注意到了阿南的反应，这种细微的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神情真实性最强。
王默行决定尝试一下，换一个思路，把窗户纸捅开。
审讯时最忌讳的就是乱捅窗户纸，特别是在证据不好的情况下。
每一次审讯都是一场心理博弈，靠不断施加压力让嫌疑人就范坦白。
朦朦胧胧的窗户纸就是一道屏障，保持这种神秘感才是博弈的底线，都捅破了相当于亮出底牌，被嫌疑人摸清底牌那么这场对局就输了。
但这次的审讯不同以往，不如开门见山，正所谓不破不立，搞清楚阿南到底是干什么的才能更准确的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撒谎，于是王默行对翻译说：
“你告诉他，我现在问的问题与案件没有关系，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不是说人不是他杀的吗？那你问问他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翻译听完愣了一下，反应了好一会才弄清楚王默行的意思是想问阿南以前有没有过杀人的经历，而不是现在。
这次翻译问了几句后，接下来一直是阿南在说，说完翻译没立刻复述，而是有些惊讶带兴奋的对王默行问道：
“你们真厉害！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以前杀过人的？是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特征吗？”
王默行知道自己猜对了，只有杀过人才能在面对凶杀现场时作出这种不寻常的反应。
“这是公安机密，你先讲讲他是怎么说的。”姜胜答道。
“阿南说他确实杀过人，但都是在国外，他离开部队后加入了雇佣兵组织，一直在东南亚那边执行任务，在这期间杀过人。他还说自己来过华国两次，期间都遵纪守法，他还想以后来这边经商工作，想在这边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这次肯定不会杀人。”
“你让他把经历说的再详细点。”王默行说。
“他说的那些地名和人名我都听不懂，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编出来一个我也不知道。”翻译有些为难的回答。
“没事，撒没撒谎我们能看出来，你先问。”姜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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