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无视了少女的耍宝，林光轻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悄悄把刚刚忽然加速的心跳给稳定下来。
黑暗中的两根触须突然接近时差点让他的应激创伤综合征都犯了，他几乎幻视成巨型广Door小精灵扑上来，只能强行用面瘫表情绷住。
不过，他也并没有因为少女的恶意和两面三刀而升起什么的情绪。
这个世界上脾气比她大而且宁死不屈的野生灵兽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签平等契约是没用的，伤不了御灵师，难道不能选择消极怠工甚至自杀吗？
所以目前御灵师界的主流才会是奴役契约而非更能解放潜力和心智的平等契约。
不过，不管她是不是那个来自泰拉世界的W，总之刚刚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天赋是被她激活的时候，确实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地签订了契约。
既然签订了契约，那就得好好负起责任。
“你不用这么拘谨……嗯，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他摇了摇头，“回家再说吧。”
少女倏地愣住了，赤红色的眸子瞪得老大：“……家？”
她停下脚步，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冷笑了一下：“真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就连牙牙学语的小孩都知道，萨卡兹是没有家的。】
这句话即将脱口而出，用来回怼对方这无聊至极的玩笑，可她的嘴角刚刚张开却又迟疑了。
林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虚情假意的部分，也相当之平淡，更没有半分心虚的动作，甚至似乎他自己潜意识里都没察觉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少女陷入沉默。
【那群人贩子中也没有能沟通的，恐怕会泰拉通用语的人十分罕见。】
【算了，暂时先跟着他吧。】
这么想着，少女向前迈步。
这一刻，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的精神已经稳定了许多。
二人并排在昏暗的黑市中行走着，无视了旁边遮掩身影的人投来的那些充满各式各样情绪的视线。
她不爽地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林光，开口道：“对了，我怎么感觉你最开始的时候有点发抖。”
“果然还是被我吓到了吧。”
林光看着她脑袋上跟着脚步一抖一抖的垂落的两根红色触须，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你饿太久出现幻觉了。”
“哼，我不信。”
两人原路返回，等来到门口的时候，经理正巧赶了过来，面具后面的双眼中透露出一抹惊异与嫌弃。
居然真的有人愿意契约这种灵兽，而且还是在他们明确警告的情况下，最近的年轻人都是疯子吗？
下次如果再来，绝对不能贷款给他，说不准哪天就精神失常了呢。
“啧啧啧啧……”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可惜，却也没说什么，让面具大汉拿来了刷卡机，确认钱款到账后便转身离去。
在壮汉的带领下，两人走进不同于入口的一个楼梯间，三人拾级而上。
走上了冗长的楼梯，推开楼梯门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隐藏在大厦之间的小巷。
杂物凌乱，看起来并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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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随手从路旁的推车中抓起一件斗篷丢给少女，转而对林光指了指某个方向：“这条小巷从那里可以直接穿到马路上，不用再从商场内部通行。”
林光明白了：“原来这里是你们内部进货的通道啊。”
“是的，那么祝你…你们好运。”
他留下了一句语气耐人寻味的话，转身走了回去。
瞥了一眼壮汉远去的背影，少女低头看向手中能将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斗篷，她咧起嘴角，笑容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呵，进货渠道么。
果然在这些人眼里，我也只是和那些奇特动物一样的...
然而就在这一刻，林光忽然夺走了她手上的斗篷。
“如果讨厌的话，那就不用穿。”
“……”
愣了一下，少女琥珀色的眼眸眯起，她看向林光的侧颜：“不怕我被发现吗？”
林光将手中的斗篷折好，收进装材料的手提袋里，开口说道：“你已经和我签订契约，既然你现在没有做出任何违反我原则的行为，那么作为御灵师，我就有保护你最基本权益的责任。”
“只要这份契约还存在一天，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你在阳光下行走的权利。”
“……”
“口气还挺大，谁知道你说的那个平等契约到底是什么，是真的还是假的。”
少女故作不屑地说完，盯了林光一会儿，忽然把脸侧过去，不让林光看自己的眼神，语气莫名：
“但这样也好，我可不想再穿那种东西了。”
“那么，走吧。”
林光朝出口走去，而少女也是紧随其后。
走出小巷的一瞬间，夕阳扑面而来。
在昏暗中待了那么长时间，林光本能的眯起眼睛避免直视。
然后他忽然发觉，身旁的少女站在阳光里，愣住了。
她微微抬起头，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里倒映着此刻被高楼簇拥的夕阳，近处人流汹涌的街道。
哪怕被阳光刺激得流下眼泪，她依旧一眨不眨，微微紧缩的十字星形瞳孔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子的啊。】
林光没有说话。
但或许同为异界来客的缘故，他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她此刻的想法。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两人上了车，司机是个看起来挺健谈的北方面孔，但一路上出奇的安静，或许是他读出了两人间的低气压。
在看过夕阳后，少女脸上营业性的假笑就消失了，一直无言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再加上一直没有洗漱，看起来实在是灰头土脸，有些憔悴。
“到家了。”
林光的家在海月小区B栋201，门口放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他刚刚在手机上下单的食材。
咔嚓。
钥匙转动，林光缓缓推开房门。
“前面左手边那间是浴室，你可以先去稍微洗漱一下，饭还要等一会儿，我马上开始做。”
这么说着，林光自顾自地提着食材走进厨房。
少女转头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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