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与她的双人舞蹈
低头看着安静在自己怀中昏睡过去的依莉丝，伊兰心情有些复杂。
皇女殿下双手攥着他的衣角，嘴角噙着微笑，仿佛刚才愤怒的她都是幻觉。
睡得很安稳。
远比清醒时的她要平易近人。
“要不要这么甜美……”伊兰忍不住低喃。
……而且、不要露出这么安心的表情啊，搞得很信任我似的。
小心我偷偷扣你！
伊兰腹诽。
就像是平日里暴躁、难以接近的野猫，睡着后却格外的可爱。
虽然心情很奇怪，但伊兰还是将依莉丝轻柔扶好了。
此时另一只手上传来挣扎的巨力。
伊兰扭头望去。
只见体型娇小的蜜雪儿正竭力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
蜜雪儿浑身裹着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时她铅灰色的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与慌乱。
就在刚刚，蜜雪儿的手刀即将砍在依莉丝后颈上之时，她视野中的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并非是她的动态视力、神经电信号处理速度高到那种程度。
而是因为有了速度更快的对比——
一只手后发先至，在蜜雪儿的掌锋接触到依莉丝皮肤之前，从后方攥住了她的手腕。
于是画面瞬间陷入了静止，她的手动弹不得。
如此强烈的速度对比，才让蜜雪儿产生了视觉画面变慢的错觉。
这是多么恐怖、多么难以理解的速度，在场只有蜜雪儿本人知道。
身为人类与魔族的混血，她很清楚自己的速度、力量有多么超乎寻常。
这份肉体力量甚至能突破超凡的边界！
而伊兰轻易将这份力量碾压了，还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
他做到的事情，类比的话就是：
子弹从枪膛中以超音速射出，然后一只手从后方追上了子弹，轻描淡写的将其捏住。
……
“你、这怎么可能？！”蜜雪儿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伊兰眯起眼睛看着她，没有解答她疑问的想法。
顺着蜜雪儿挣扎的用力方向，伊兰松开她的手腕，同时飞快的踹出一脚。
沉闷而巨大的一声轰响。
“咳、噗——”
蜜雪儿娇小的身躯顿时弯成一个‘く’字，急速向后飞去。
将女娘媚馆大厅边上的承重石柱撞断，蜜雪儿才停下。
石块坠落的轰隆声响起。
随即是浓白的烟尘弥漫开来。
然而即使是如此重击也没能瘫痪蜜雪儿的行动能力。
伊兰看到扩散的烟尘被一道刀光斩开。
其后，被分开的烟尘之间，蜜雪儿的身影卷土重来，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撞向伊兰。
搂着依莉丝稍稍侧身，伊兰躲过了第一道刀光。
紧接着是第二、第三道、第四道……
伊兰身形不断挪移，他的臂弯中，昏睡的依莉丝没有丝毫被弄醒的迹象。
皇子怀抱沉睡的公主。
两人在空旷的大厅中央腾挪辗转，像是在跳一曲优雅华丽的双人舞。
越打蜜雪儿心里越是难以理解。
与手刀相比，她使用的刀更长，速度理所当然也更快。
然而这个男人仍是一副未尽全力的样子。
等蜜雪儿挥出第十刀再次被伊兰搂着依莉丝、一个优雅的下腰躲过后，她看见伊兰的眼睛盯上了她。
危机感在尖叫！
极度危险的气场让蜜雪儿皮肤都感受到了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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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坏——第六位阶！”蜜雪儿低声吼道，求生本能让她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使用了压箱底的手段。
顷刻间，她包裹全身的黑衣之下、原本光洁的皮肤之上，一条条猩红的纹路清晰的浮现、发烫。
蜜雪儿的眼睛也染上了赤红。
她向伊兰挥出了第十一刀，霎时间有种风云色变的宏大感。
门口处，威尔弗雷德急促的声音传来：“蜜雪儿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
不论是对蜜雪儿……还是对伊兰来说。
就在蜜雪儿斩出第十一刀时，伊兰全身的肌肉在同一时刻收缩——储存在肌肉中的糖原转化成能量、肌肉牵拉着骨骼快速爆发、推动躯体的移动。
伊兰的手臂弯折，弓步踏出。
刹那之间，绷紧的手掌缠绕着‘终焉’之力向前方斩出！
以血肉之躯，对上蜜雪儿的刀剑。
常理而言，血肉之躯是抵抗不了金属的。
但接下来的画面超乎常理。
在场关注着这里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视觉被抽掉了一帧。
第一次眨眼——血肉之躯与刀锋即将碰撞。
第二次眨眼——金铁碎裂的声音响起，叮叮当当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而那个浑身漆黑的娇小身躯，无力的在空中翻转、抛飞。
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小鸟。
灼热的血浆从她的身体中泼洒而出，溅到女娘媚馆洁白的墙壁上，鲜红一片。
扑咚一声。
生死不知的蜜雪儿掉落在威尔弗雷德脚边。
她的面巾已经脱落，露出青涩、稚嫩、苍白的脸。
……
……
“抱歉大皇子殿下，把你的工具弄坏了。”
伊兰歉意的声音传入威尔弗雷德的耳朵，“不过，您刚才只叫她住手，却没有让我住手……所以，应该不是我的错，对吗？”
威尔弗雷德的目光从呼吸渐止的蜜雪儿身上移开，表情没有丝毫的愤怒之色。
他平静的问道：“你是谁？”
“巡夜司一级巡夜人，您叫我伊兰就可以。”
“你和依莉丝是什么关系？”
伊兰没想到威尔弗雷德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如实说道：“她是我朋友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吗……”威尔弗雷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在我看来，依莉丝对你很信任，所以你不诚实。”
伊兰眯起眼睛，“大皇子殿下对诚实的判断，是以谁为基准的呢？”
“自然是我自己的。”
威尔弗雷德毫不犹豫的回答。
也仅仅是通过这个回答，伊兰意识到自己大概不会与他成为朋友。
因为这个自我意识强烈的回答，与伊兰的观念不谋而合。
“和你一样，我倒是认为自己很诚实。”伊兰反驳。
威尔弗雷德忍不住惊讶道：“真可惜，我们成为不了朋友。”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看来不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从思维方式上来说，我们都是同一种人。”
“是啊，真可惜……”威尔弗雷德感叹，言语中流出出由衷的遗憾。
大皇子知道，伊兰在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思维方式。
也只有在伊兰本人也拥有同一种思维方式的情况下，他才能这么快的理解两人的相同之处。
恰恰因为如此，注定两人的关系不会变得太友好。
——因为一个自我意识坚定、坚持贯彻自我的人，是不会喜欢另一个同样以自我为中心、固执己见的人。
“既然如此，我只能趁早消灭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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