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正十年
下班之后，陈青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证券公司的加班和别人通常意义上理解的加班不一样。
他们加班不是为了坐在办公室里写写报告，研究研究行业。
真正的加班，其实是工作的延续。
想当初陈青峰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可是烟酒不沾，连麻将都不会打。
来到公司，刚上了一个礼拜的班。
老板把他们这些实习生叫出去，然后派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学会打麻将。
后来，公司的老总给了他们一份客户名单。
陈青峰也分到了一个重点的客户。
对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
靠在首都新发地菜市场卖葱为生。
资料上显示，这位阿姨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唯独喜欢打麻将。
于是能不能搞定这位客户就成了陈青峰，是否能够留下的关键？
于是，当时还是实习生的陈青峰就被派到了京城的分公司。
一开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公司这边如此看重这位卖葱的大婶。
可到了京城才知道，京城的大葱近一成都是从这位大婶的手中分销给城中的菜贩的，人称葱姐。
葱姐早年间，因为丈夫受伤瘫痪，不得已来京城谋生。
刚来的时候她一个农村妇女什么也不会，只能靠给别人剥葱，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那时候，给人家剥一捆大葱的价格是一分钱。
葱姐就是靠着这样一分一分的收入，逐渐在新发地菜市场，成为了大葱这个品类的一姐。
……
回想起当初，陈青峰几乎每晚都跟菜市场几个卖蔬菜的老板打牌通宵。
终于赢得了对方的信任，帮公司拿到了对方理财的生意。
想一想，自己一路走来也真是够不容易的。
“小陈！”
张总从办公室里出来，然后喊了陈青峰一声，陈青峰连忙跑过去，从张总的手中接过了那个古董花瓶。
然后两个人就来到了楼下。
司机早已经在这边等很多时，看到他们下来就帮他们拉开了车门。
陈青峰一手抱着花瓶，一手帮张总挡着车门上部的位置，等到对方坐进去之后，他才跟着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开车吧！去檀府！”
沪上这边，想要和刘总这样级别的人吃饭，基本上都是去私房菜馆。
檀府就是沪上有名的私房菜馆之一。
那里的菜据说要提前一个月预定。
不过张总是那里的老顾客了，今天有重要的饭局，早晨打电话过去，临时安排了一下，对方答应了，帮他们筹措一桌。
这样请客的人也有面子。
说实话，陈青峰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跟张总去那样的地方。
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性没有以前那么激动了。
毕竟生死都面对过了，眼下这些只不过是生活的苟且。对于陈青峰来说，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汽车一路来到了西郊。
随后开进了一处院落。
院子里面灯火通明，不过外面没有招牌，只有两个穿着西装的帅气保安，站在那里，看到他们的车子就打开了大门让他们进去了。
等他下车之后，张总，看了一下今晚吃饭的包间。
随后又和檀府这边的人确定了晚上的酒水和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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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就打电话，联系刘总。
大概到了二十分钟左右，刘总才终于姗姗来迟。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了！”
“刘总太客气了，我跟小陈也是刚到！”
陈青峰站在一旁连忙打开茶壶，然后倒上了茶叶，接着亲自泡了一壶茶。
第一壶的茶水弃之不用，等到第二壶倒满了两杯茶之后，才让服务员端了过去。
“早就听说张总你这人够意思，我也一直想认识认识你，可惜不凑巧，今天才有幸见面！”
“刘总，我也很早之前就想认识你了！”
两个老板坐在一块聊了一会儿，没有一句话是和生意有关的。
陈青峰就安静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给一点情绪价值。
说着说着，那位刘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玉佩。
“张总，你看我这件东西怎么样？”
“这是羊脂玉吗？”
“羊脂白玉，正宗的和田籽料，你看这个细度，表面上还有一层淡淡的洒金皮！这东西，我昨天刚看见，一眼就喜欢上了！”
“刘总是这方面的行家呀！”
“哪儿的话，就是喜欢玩玩，以前也没少交学费，现在总算是把眼界练出来了！”
“那正好，我也带了一件东西，想请刘总你看看！”
张总说着给陈青峰使了个眼色。
于是陈青峰就把放在桌子上的锦盒抱起来，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随后他动作轻柔的打开了锦盒。
里面是一只花瓶。周身是黄色的，上面有正反两处图案。
陈青峰寻得这件花瓶是请了行内的人士花了价钱的。
差不多要三十多万。
说实话，三十多万对于刘总这样的人来说，可能就跟三十块差不多。
不过，古董只是让张总和刘总认识的契机。
两个人都是在商场打拼多年的人，有没有值得合作的？其实两个人心里彼此都清楚。
只不过，中国人总是不喜欢直截了当的谈价钱。
“这是顺早期的民窑吧？”
“刘总，不是顺治帝的，是雍正年间的？”
“雍正？雍正是什么？这不是顺早期的小樽吗？这釉色，这胎质，明显就是啊！”
“嗯嗯！”
张总咳嗽了两声，有些不满的瞪了陈青峰。
陈青峰于是立刻就闭嘴了。
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都说这个刘总玩古董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连清朝的雍正帝都不知道？
正说着，那个刘总伸手把花瓶从锦盒里拿了出来，然后反过来看了一眼花瓶的底足。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天正十年！这是大顺朝的天正帝南巡的那一年制作的，虽然是民窑，不过看起来应该也是官宦人家用的，所以质量和品质都没得说，是一件不错的东西！不过，这种东西在存世量不小，目前在拍卖市场上价格有些偏低！”
刘总说着把花瓶反过来把底足亮给了张总去看。
陈青峰正在那里奇怪，突然他看到张总把平底翻过来指向了自己。
陈青峰惊讶地看着瓶底上的落款。
“天正十年？”
怎么会这样？
“清朝有这个年号吗？不对，他说的是顺朝，难道说是李自成那个朝代，可李自成不是死在了湖北九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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