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节草,良药何益
陈三叔攥着刀的右手抖了抖,口中喘气,擦擦额头的汗,累得不轻。
但是兴致极高,蹲下摸摸大虫尸体,尤其是拍拍老虎屁股,哈哈大笑,说道:
“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今天又是如何?
这畜生果真凶厉,除非入了流的武夫,寻常怕难正面相搏,缚而擒之!”
白昭拽着虎躯,伸手抬个试试,同样笑得合不拢嘴,“得有三百斤朝上了,等会找根粗棍,一起扛着离开。”
一个人太吃力,当下他能举起,可走不了多远。
“先去找个地方过夜,明天路上再采些药,直接回村!”
陈三叔嗯了声,抬头瞧瞧天色,一边找棍,捆绑虎尸,一边皱眉说道:
“最近在这明煌山中,看见的大虫倒是越来越多了,可能是和云阳山脉那边的青栀国动乱有关。
人跑山里,老虎则被赶着到了这边……”
白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瞥了一眼三叔腿脚,干咳一声,“难道三叔上次是遇到了老虎么?”
霎那,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儿。
陈三侧头,吹胡子瞪眼,一脚要踹蹲在那的阿狗,道:“正采药被偷了,否则区区野兽,能奈我何?!”
绝口不提是被三五只大虫追得狼狈至极,才闪到了腿儿腰的。
“三叔,我又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白昭背后长眼,急忙躲闪,一边喊道,心中嘟哝,三叔越来越敏感了。
只有确实真正老了,才会努力遮掩。
陈三去踹主人,白卢则从后面偷袭,撞了下他。
即便玩闹,它的选择也是帮助主人。
“你这畜生还真护主!”
“哈哈。”
白昭笑了一声,拔出扎在老虎身上的箭,有些惊讶,“皮还真厚,以我的弓,居然没插进多少。
看来换弓,还得提上日程。”
……
两人在陈三常待的一片山洞歇息一夜。
到第二日,天蒙蒙亮,吃过早饭,就继续赶路了。
不过顺路采药回去之时,绕道去了一趟上次杀人的地方。
却是发现‘采药人’和‘猎户’两人尸体,已经不见踪迹。
“可能不是被野兽吃了,没有发现残肉碎渣之类。”
陈三叔检查了一遍,见到阿狗皱着眉头,笑道:
“不用担心,纵然是被同伙带走,你没留下什么身份痕迹,找不到咱。”
身为一名老江湖,毁尸灭迹,或者按图索骥寻找线索这些,是基本功。
“如此最好。”
白昭抬起绑着老虎的棍的一端,“走吧,三叔,不知道能不能撞上那只猴子,之前它就在这附近出没。”
两人没有逗留,沿着山路而下,边走边停,采摘药草。
猴子影子没有见,不过走到一片崖下时,发现了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稀罕草药。
黑节草!
从昨日说起了崖草之后,凡是经过山阳山阴,白昭总会抬头,凭着自己神眼,远超常人的目力,进行搜寻。
别人没找到的,并不代表他也不能发现。
这不,到了此处,如往常般一扫,高百八十丈的两岩之间缝隙中,却有一株黑草。
长在一尺左右,直茎多节,却不分枝,叶有两列,呈青绿色……
和三叔口中所描述的一般无二!
“三叔,三叔,你瞧那是不是黑节草?”
听着白昭的话,陈三眯着眼睛,抬头顺着目光望去,山岩缝隙颇大,又在山阴,光线甚差,加上距离实在不近。
模模糊糊,似乎真有?
难道真的是我老眼昏花了么?
陈三叔不由怀疑上自己视力,侧头狐疑说道:“你真可以看到?”
那玩意儿稀罕,一两曾经炒到过数十乃至上百两银子的高价,一向有价无市。
“可能因为练了箭术,我的眼神贼好!”
白昭在前,拉着三叔,匆匆说道:“走,走,咱们先到这悬崖上,勒绳下去挖啊!”
不一会儿,崖上垂下一根绳索。
白昭攀援而下,来到峭壁岩缝,恰好绳子够长。
黑节草扎根在缝中很深的位置,胳膊全伸进去,才摸得到,寻常压根难以发现。
采摘此株,讲究一个‘摘茎不伤根’,从茎根处折断,以后不会耽误继续生长。
这叫‘凡事留一线’,以待后来人。
咔。
一声轻响,白昭摘下茎节,缩回了手,望着这株黑节草,掂量了掂,眉梢一喜,“得有二三两了!”
回到崖上,递给陈三叔,笑道:“怎么样,三叔,是不是真有货!”
“我还真没见过这东西几次。”
陈三拿在手中,端详一遍,便失去了兴许,使用青苔茅子内外包了一下,保持新鲜,扔到药篓里头。
“黑节草吃的是黑茎,等回去了,和老虎肉一起煲汤,大补啊!
一共五节,每三天吃一节,够你服用半个月了。”
“那怎么行,这是摘来给三三叔你补的。”
白昭摇了摇头,调侃笑道:“你这身子,快爬不动山了,以后给你找個阿婶,难保有心无力。”
出乎意料,三叔此次没有反驳,叹了口气,坐在崖边,眺望远方烟霞,声音有股无奈沧桑。
“你也看得出来,我老了,昨日杀虎,已经力不从心。
早年混迹江湖,身上有伤,加上练武损了身子,可不是一株黑节草能弥补的,吃不吃一样。
你不一样,底子打得不错,天资又高,日后前途无量,留下滋补,必然不会像我一样。”
这是第一次听老头说这样的话。
“三叔,这话暮气太重,不像是你。”
白昭并肩而坐,“不是说有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生死人肉白骨,以后我来与伱摘株,不说再活百八十年,三五十年总要有的。”
“命乃在天,虽良药何益!”
陈三叔格外洒脱,揭过这话,说道:“看来今日是见不到猴子了。”
“上次给了它一个大教训,可能怕了,或者是见我们两人,猜出来是陷阱。”
白昭摇了摇头,歇息片刻,两人一狗朝着东南方向的村子而去。
……
日暮。
到了村西白家。
两人忙忙碌碌,剥皮割肉,先炖了锅煮着,并且还切下了一节‘黑节草’扔进去。
闷了一两个时辰,早饿坏的两人一狗,掀锅即食。
黑节草最后还是进了白昭的碗中,又分了三分之一,犒劳一番白卢。
不过纵然没吃节茎,汤中也有不小的滋补效果。
啃着虎肉,浑身暖洋洋的,忆苦思甜,白昭不由想起刚穿越来的那阵儿。
别说肉了,勉强温饱而已。
然而如今,不仅仅是食肉自由,而且更上了一层楼,追求更加滋补的上等兽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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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不过数月。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所带来的。
一是神眼,赋予瞄准之能,并且帮着白卢提升。
二是习武,增强气力,体魄大涨。
白昭吃完饭后,当即练起来武。
经过这段时间苦修,他的招式已经达到了二十五,距离下一瓶颈,二十七招,只差两步而已。
打了一遍桩后,二十五招。
稍稍歇息半响,又来一遍。
直接打到了第二十六式。
“凭着虎肉,和黑节草,那所谓的瓶颈,撑死就这两天!”
白昭停了下来,呼出口气,咧嘴一笑。
不间断的每日药浴之后,天色已晚,将近三更,他打个哈,倒床便睡。
之后数日,再次沉浸到了练桩打熬身子之中。
崖下。
白昭赤裸上身,站在瀑布下的石上,背部通红一片,耳边听着水声,摆起拳架,打起了桩。
一口气到了二十八式。
同时,神眼内视。
可见肌肉当中生出来的一缕猩红血气。
明显比着原先更为粗壮,颜色更为深了。
这并没有引起白昭注意。
因为此刻,不仅仅是‘看’到,而是身体切实感受到了那一缕的血气!
气感,乃是武道入门与否的一道天堑。
一步迈入,纵然暂时无法掌控那股血气,但能感知得到,便说明了相距不远。
“神眼果然是有极大辅助效果,放大,增强感知。”
“再用十天半月……顶多一月,我有把握掌控气血!”
届时,反哺肉身,体魄更进一步,并且气力大涨。
白昭心跳加快,神色兴奋,从瀑布下跳开,抱起岸边大石。
随着突破瓶颈,气力又提升了,石头换成两百斤上下了。
潭水一旁,并非只有一人一狗,还有一道身影,是韩二丫,正在有模有样地练桩。
如今不缺肉食,加上她也想学,便传授了这门桩功。
以后他不会一直待在村子,早晚离开,而且随着桩功进展,这天愈来愈近。
韩家兄妹,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发小中的发小,若是能有一分武力,有了自保之力,至少省得被人欺负。
白昭正要搬石运石,瞥了一眼爬在固定点的白卢,轻咦一声。
竖纹神目隐晦察觉到了一点变化。
皱了皱眉,背对二丫,竖纹张开。
那个当初龟兽待的灵穴口子,生出一缕缕常人难见的薄雾灵气,很淡很淡,没有如往常逸散在空气中。
而是萦绕盘桓在了那白狗的周身。
与此同时,白卢一呼一吸,似乎蕴含某种韵律。
吐纳?!
白昭大为惊奇,扔下石头,忙凑到了跟前。
以前可从没过这样,他在灵穴附近,不是没有尝试感受过吸入,却是不得其法。
“最近吃了虎肉,吃了黑节草,居然让白卢学会了修炼么!”
一旁的韩二丫听到石头砸在水中,嘭地一声水声,顿下动作。
“阿狗哥,你在干什么?”
白昭恍然未闻,观察一圈,喊醒白卢,尝试盘问,并未得到头绪,心中只是猜测。
‘化妖标志,莫非是能吐纳修炼?如果这样的话,倒解释得通了。
野兽是有一定本能,达到要求自行领悟吐纳,这和人不一样。’
‘说明这真的是灵气,不知武功法门,是否有相关的吐纳法?’
甘棠村太小,飞马镇太小,甚至可以说鱼台县太小,若非武艺低微,江湖并不安稳,早去寻访门派,拜师学艺去了。
直到二丫又喊了声阿狗哥,白昭才回过神,笑了笑,摸摸丫头的头,“二丫,无事,我想事想出神了而已。”
“骗人!”韩二丫鼓起腮帮,旋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摸摸自己脑袋,“阿狗哥总把我当小孩。
以后我要改名字啦,不许再叫二丫,太难听了。”
兴许是因为读过书,认识了字,或者是真觉得,换了名字,就能长大。
“那叫什么?”
韩二丫犹豫了半响,“我……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白昭无奈耸了耸肩,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不知不觉,的确个头高了许多,笑道:
“好了,好了,你长大了。
三十六式桩功,记住了么?”
“全记住啦!”韩二丫弯了弯月牙,“已经练到九招了哦。”
“不错不错,今天早些回去吃饭,等你练会,以后可以教教你哥。”
最近几日,除了晚上,二丫一直跟着练武习字,韩家老娘也没拦着。
经过上次在县城时帮着韩叔忙前忙后,出钱出力治病的事后,可能是真打算嫁闺女了。
白昭想到这里,自顾自地一笑,吃过饭后,逗了逗狗。
试试白卢化妖,有没有获得什么能力,像龟兽的喷水,猴子的金刚不坏之类。
结果差强人意。
没有发现新奇神通。
不过白卢猛扑气力大增,咬合变强,而且风骚嗅觉又进步了许多,颇为敏锐。
“再等两天,进山打猎试试。
哼哼,先找那只猴子!”
“汪汪!”
白卢表示赞同,必须一雪前耻。
晚上时分,发现家中油盐酱醋所剩不多,而且还要再买几支好箭。
先前得的那张虎皮,以及虎骨之类,被陈三叔卖掉,得了好几两的银子,足够开销。
到第二天一早,白昭晨练过后,跑了一趟飞马镇。
才到镇口牌坊,便发现镇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全在街上,议论纷纷。
走入小镇,才知道了发生何事。
“昨日有成群数只的大虫,进了镇子,凶猛得很,杀了多人,卖包子的老李,卖炊饼的老武两家,全都死了,还有……”
白昭跑到镇子西南,沿途见到两侧摊位有明显的乱象,棚子落在地上,店铺幌子倒下,鲜血在长街上拖出一道刺眼长痕。
最惨的一家,连门也被撞开撞歪,房子摇摇欲坠,破碎衣物沾着血迹,夹杂零碎头发。
“山里大虫,许久不曾见出来了。
上次好像还是哪一年大雪吧?”
“青栀国那边赶过来的吧,匪寇没见,倒这畜生先下来了。”
“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了,否则得组织猎户消虎害了。”
“是啊,多吓人啊,昨日我瞧见了,那大老虎,眼睛泛着绿光,吼了一声,我家墙都在抖!”
墙抖还是人抖?
白昭吐槽一句,皱了皱眉,又舔了舔嘴唇。
真要狩虎,那可正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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