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来一碗面
旁边茶铺老板,很有眼色,拿了一根粗绳过来,对面酒铺不甘示弱,倒了一壶酒水,要给奔波千里擒贼的侠客解渴。
能帮上忙,各个与有荣焉,似乎如此亲身参与了一般。
白昭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捆上这名采花大盗,喝了一碗酒水,道了声谢,便和梅展等人一起走进了城。
耳边还能听到身后百姓如雷鸣的议论声音。
有的惊叹少侠年轻,实力非凡,有些好奇打听来历,还有八卦是否娶妻,家中女儿尚未说亲等等。
茶铺酒铺老板吆喝叫卖,说自家的茶酒如何如何,少侠喝了都说好,或是见了今日一战,当浮人生一大白。
很有一份生意经。
中年梅展抚了抚长髯,三尖两刃刀交予了身侧随从,笑道:
“白兄弟今日一战成名,之后我们大岐江湖,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为民除害,为民除害而已。”
白昭谦逊一句,提了提花巷,“也是凑巧,追了数日,不知这个蠢物,如何胆敢绕回来。
云州城中,高手如云,皆有侠义之心,即便一人实力不济,如何能抵挡住围攻?
比如遇上了梅老哥,可不就是如此!”
说着,心里不由感慨,行事还是要占正道大义。
“白兄弟有所不知,凡是大城,地下排水沟渠愈广愈深,四通八达,地形复杂,多为藏污纳垢之所,官府手伸不进,江湖中人更不用提。
咱们云州城下,便是如此,多有要犯藏匿,甚至美其名曰,‘无忧洞’。
听闻大岐京师,更是有‘鬼樊楼’,有批凶恶之徒,以为根基,专营不法,拐卖孩童,盗掠妇人。”
梅展大致介绍一遍,顿了顿接着道:“此獠年前曾遭浮玉派门人钓鱼围杀,便是被他从无忧洞中遁逃。
估计这次是见甩不开你,又想躲进去了。”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大街路口,白昭拱了拱手,正要告辞,却是迎头碰上一人过来。
“梅大哥,今日怎么这个时辰才归?”
说话的人,眉上有道伤疤,颇为壮硕,竟然是曾在云实县扶风山庄有过一面之缘,喝过酒的‘金枪手’许宁。
最擅使得一把钩镰枪。
称兄道弟,二人相识?
难怪方才梅展会用一手‘钩镰割马’。
梅展哈哈一笑,“老许,我来与你介绍介绍,旁边这位兄弟,名叫白昭,方才在城门前,有场厮杀,出手擒住雪里拖枪那为非作歹的淫贼!”
白昭笑着拱了拱手,“许大哥,多日不见,却不曾想,今日于此相遇!”
许宁侧头一扫,当即认出了那张脸,回忆起了狗园的事,大笑一声,上前拍拍肩头,“是白兄弟,你游历到云州城了!
上次没喝过瘾,这次哥哥做东,不对,梅大哥的地盘,去他家中,定要饮个痛快!”
颇有江湖遇故知的喜悦。
“刚刚梅大哥说什么,白兄弟你擒住了雪里拖枪?!”
半响,反应过来,他又惊讶说道:“当真是与扶风山庄之时一般无二!”
“……”
寒暄两句,白昭谦逊应着,尔后说道:“梅老哥,许大哥,我先将这贼子押到官府,之后再到你府上一叙!”
“还是我和兄弟一起去吧。”
梅展稍稍沉吟,说道:“官面上的人物,眼窝子浅,不识真人,可能见兄弟你年轻怠慢。
我在城中,有三分的薄面,认识曹吏,纵是要走流程拿赏金,那也更快。”
不止年轻,当下一身穿着,典型的江湖客,未免落魄了点。
他犹豫了两息,是怕引起误会,让人以为他贪图巨额赏金银两。
“是极,是极。”许宁点了点头,如何不懂其中人情世故,笑道:“白兄弟刚来州城,不知其中关窍,公门中人,着实不敢恭维。
梅大哥马行生意不小,而且为人仗义,乐善好施,黑白两道皆知,于官府中,说得上话。
我在云实的车马行,同样多赖大哥抬举。”
刚刚梅展报了姓名,从周围百姓的议论以及神色当中,便可看出,其人的确颇具声名,甚至被人唤作了‘及时雨’,急人所难,救人所急。
实力弱点,并不代表江湖上名头小。
“那小弟就多谢两位大哥了!”
白昭乐得如此,低头一瞄,“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话,想要问问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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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展和许宁两人会意,点了点头,一指街旁小巷胡同。
白昭拖人走了过去,白卢、金夔两兽,跟了上去,当作门神。
先摸了摸花巷怀中,运气不错,搜出来了一本秘籍,是那指法。
《一阳指》。
是门还不错的二流武学。
这货没有学会,一直带在身上,时常翻阅。
否则威力不该会这么小,竟被当场削断指头。
“我对你的错骨乱筋改头换面之法,很感兴趣。”
白昭塞到怀中那本秘籍,蹲了下来,面对五花大绑的人道。
花巷尚未从失去胯下老二的忧伤中恢复过来,冷哼一声,“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么!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想学我的法门,做梦!”
“说罢,如何可以传授?”
“你没受到燥气影响,是因修炼的灼劲吧。”
花巷似乎不为安危担忧,或许是清楚自己不会被放走,说道:“如今我被你废掉了,燥气无法宣泄,如果久了必死。
若想学我错骨乱筋改头换面,那用你的灼劲换吧。”
白昭眯了眯眼,“可以!”
烈阳劲是门至刚至阳的法门,从自身的经历来看,纵然是有天赋,没有神目,未必可以修成。
而且,给伱不意味着不能做手脚啊。
想着,他补充道:“不过光说心法、走穴不行,你要演练一遍。”
花巷心中冷笑,演示又能如何,这功可不像《烟柳功》,没有动作,纵然你想借着观摩发力,寻觅穴窍运劲,也绝无可能!
“好!”
说着,似乎为了吐出一路被追,被人学会自家轻功的一口恶气,他先变化起来。
口中憋着口气,只听面部骨骼一阵咔咔作响。
同时,经络犹如小蛇一般,接连鼓起游动。
恢复为了城门楼子上通缉令的模样。
其实此法变化幅度有一定的限度,异貌维持久了,不见得好。
脸上长得实在磕碜,再调整也没用。
花巷顶着张丑脸,心中寻思如何改错骨法,要把眼前小子坑死,嘴上却道:
“我在你的手中,不用担心,你先把那灼劲说了,我才开口。”
白昭没有想到这贼会炫技施展,连编也不用编烈阳劲了,一脸看白痴地盯着他。
只此一遍,神目大致记下错骨法的运劲路径。
卸磨杀驴,于是一脚踹了过去,踢了一下,啐了一口。
“呸!”
“小小的采花贼,有个什么资格与我交易!
歪门邪道,我会学么?!”
花巷胯下一疼:“??”
————
当晚,三更时分,白昭拒绝挽留,醉醺醺从梅家走出来,打道回府。
数日之前,匆匆追赶雪里拖枪,没来得及与谢叔夫妇打招呼,既然回城,今夜总要回东风客栈报平安。
朱雀玄武大街,仍然熙攘,从大街上拐到一条小街,人流稍少了许多。
金夔坐在肩上,打了一個饱嗝,揉着肚子,吃得撑了,喝得撑了。
白卢下腹,同样滚圆。
两兽跟着主人,风餐露宿,个比个地辛苦,累得不轻,没吃好过,此次趁机好生犒劳一番。
白昭却被一直劝酒,不知喝了多少,溜食走了一阵,竟然有些饿了。
侧头一寻,发现前方一家铺子,灯火尚明。
吴家面馆。
三叔提过多次,说逛夜市累了,时常光顾。
白昭走了过去,坐在外面支起的泛黄帷帐下,一张年份略久远的桌上,油渍渍的,烟火气十足了。
板凳马扎太低,只好解下腰间悬刀,放在桌上,打量一番周遭。
旁边桌上,有名女子,半老徐娘,模样不错,只是打扮更偏中性,穿着绫罗衣裳,显然不是贫寒人家。
居然也会来吃地摊。
醉眼抬头一瞧,余光望见头顶帷帐后半遮掩的圆月,想起三叔常吃的菜,中气十足,喊了一声。
“掌柜,来一碗面,四两,加一个蛋,两根肠,四片卤肉,三块鸡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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