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由此可证,爱理纱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夕阳笼罩着长椅，投下一日间最后的余晖。
远处传来田径社宣布解散的喊声，社团大楼里若有若无的管弦乐器的合奏不知何时已经归于寂静。
爱理纱又重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阳光仿佛知道自己即将谢幕似的，卖力为她的脸颊镀上柔和的红光。
星川葵伸出修长的指尖，拨了拨自己乌亮的黑长直发，以探究的眼神望向坐在另一端的她。
到刚刚为止大体上还算轻松的氛围被稍微冲淡，虽然预料到了自从更衣室的那次谈话后迟早会出现这种场景，不过实际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人心中一跳。
显然并不是指心动意义上。
“在我做得到的范围的话。”
好像看到对方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不，爱理纱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就像保持天平平衡一样，位于长椅这一边的星川葵似乎认可了这种中规中矩的答复，抱着双臂等待她的回答。
“既然这样的话，有一个适合现在场景的，以前就想要试一次的东西……”
爱理纱不太好意思地将视线下移后看向李武。
星川葵评估了一下她目光的落点，脸色迅速苍白了起来，警戒地拉着他向远离爱理纱的方向离开。
“我真是看错你了，爱理纱！”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连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实话说看着相当可怜。
另外李武其实也很好奇星川葵是做出了怎样的猜测。
她果然比划着解释道：“哪怕抛开其它各种各样的因素、我们之间的人际关系之类的问题不谈，单纯从公序良俗上来说就已经是绝对不能在室外做的事吧？”
“有这么严重吗？爱理纱到底想做什么？”
她认真的神色相当具有说服力，以至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所以李武看向天平的左侧询问道。
“室外原来是不行的吗？”
爱理纱像是体验了文化冲击一样露出震惊的表情，“我看的各种、漫画里，大部分作品设置的场合都是在公园或者游乐场之类的地方啊？”
“公园……和游乐场？”
星川葵比她的反应还要大，红润的血色直接浸透了整张脸，“你平时都在看什么东西？不对，你这个色情吸血鬼！已经可以用毁坏市容罪逮捕你了！”
“膝枕原来是已经进入刑事领域的罪名吗？！”
“那是当然，而且你不要直接说出来……咦？”
两人面面相觑。
“那么，星川以为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的李武使坏地看向她。
“和我想的一样呢。”
对方快速移开了视线。
到底谁平时看的东西比较奇怪还真不好说。
趁着这个时候，爱理纱靠近过来，继续征求两人的同意：“可以吗？”
在三个人的场合讨论这个话题实在像是一种公开处刑，哪怕脸皮厚度在经历了各种修罗场的磨炼后大幅度上升的李武也有些不自在。
但是，不能逃避。
“不要太抱有期待比较好，我听说其实并不会很舒服，说不定还会伤到脖子，而且严格意义上你说的其实是逆膝枕吧……”
“那就是可以。”
爱理纱眨了眨眼睛，为这一大串话做出总结。
“……是可以，倒不如说放马过来！”
“为什么是这种自暴自弃的语气？！又不是要向李武同学发起决斗……”
她再看向表情复杂的星川葵。
“虽然是做好心理准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当着我的面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爱理纱泛起哀伤的愁容：“如果没有把田中同学的名字叫错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在打羽毛球，也不会继续打扰大家了。”
“呜……”
“因为今天的挫折彻底断绝了主动交朋友的动力，从此长大后也成为整天闷在房间里喝啤酒配血浆的废人……只能看到这样惨淡的未来——啊，这当然不是说责怪星川同学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作为爱理纱努力的奖励对吧？别做多余的事哦！”
总体上站在正义一边的魔法少女抱住头不甘心地低语，“这家伙竟然连自己的心理创伤都利用……”
得到双方许可的爱理纱轻轻地“耶”了一声，握紧拳头放在身前。
“那我要上了！”
“不需要那么郑重其事也可以……”
看到她紧张的样子，连他自己也要被感染了。
慢慢地，长椅上的少女逐渐失去平衡，像不倒翁一样向右侧倾倒。
然后呲溜一下滑到了地上。
“……”
因为过于具有喜剧效果，以至于另外两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不是太靠前了？”
刚刚膝盖的前段好像传来了一瞬间的触感，因此李武这样推测。
星川葵转过头，捂住自己的嘴，以便不让笑声泄露出来。
“再，再试一次！”
爬起来的少女带着决死的气势再次尝试，这次获得了成功。
感觉像是多了算不上沉但也无法忽视的一份重量，爱理纱安静地侧枕在他的腿上，像是在放空自己一样盯着远处化为水平线的操场边沿。
从上方俯视的时候，能看到她净白的侧脸，长度介于光和星川之间的柔软头发在耳朵的后方流淌下来，在大约肩膀的位置收住，遮盖不住泛起一丝朱红的脖颈。
“让我想起以前的博美……”
李武无心地感慨，然后招来了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询问。
“那是谁？”“博美是谁？”
“很早以前光家里养过的宠物狗，名字和犬种一样，后来生病去世了，活着的时候也喜欢跳到人的膝盖上。”
爱理纱安心地吐了一口气，热流穿过衣物的布料，直接在皮肤上制造出酥痒的感觉。
然后她才想起来辩解：“我又不是狗。”
“谁喜欢躺别人腿上谁就是。”
星川葵伸出手指在她的脸上戳来戳去，压出一个个很快就弹回原状的小凹坑。
爱理纱抗议似地抓住她的手。
“这边的视野很好哦，往远处看就像天空横过来一样。”
“横过来的明明是你吧。”
李武吐槽道。
“相对而言就是一样的效果，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改变不了大家的话，就只好改变自己的心态。”
爱理纱一边蛄蛹着调整姿势一边说出听上去很了不起的话，李武按住了她的脑袋。
“……别乱动。”
摩擦力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尤其是这个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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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话地没有动弹，仍然保持握手的姿态看向星川葵：“所以星川同学要不要也来试一下？”
“我完全不明白这里的‘所以和上文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叹了口气，“不要，你太占地方了。”
“听上去像什么废弃家具一样。”
“也没到那个地步……应该说是在特价售卖期间买回家的毛毯，结果因为遗忘了的关系在墙角放了很久，最后虽然已经积灰但大家也都默认它占据一片家用空间的现状所以也没办法……那种感觉？”
“我碍事到这种地步吗？！”
不顾眼泪汪汪的爱理纱，星川葵冷淡地转过头，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虽然正如之前说的，从前几天那次摊牌般的谈话——不管是指她与她们的那次还是她与他的那次，既然自己无法做出割舍，那迟早会面对这样的情景，对此她已经做好了预想。
但实际发生时，还是会有种委屈感。
比起醋意或者类似的情感，更像是在团体中被排挤的孤立感。
所以她选择眼不见为净，不去看那两个玩得那么开心的坏家伙。
但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哪怕挪开了视线，肩膀上还是陡然一沉。
“太不像样了李君，一般来说都是男生借肩膀给女孩子靠的。”
尽管没有回头，但星川葵还是能从有些扎人的短发和熟悉的气息上判断出接近的人是谁。
她本身要比堀凛光或者爱理纱这两个拉低社团平均身高的小矮个要高不少，和李武的身高比起来也相去不远，所以他倒是也不用太困难就能靠到少女的肩头上。
虽然假设这时候有路人经过的话，肯定会为这三个人现在古怪的姿势而惊叹不已——说不定都能盖过对其中体现的人物关系的惊讶。
“一般来说也是女生给男生膝枕啊……难道说星川愿意借出自己的大腿？”
李武将手从她的背后伸过，抱住少女另一侧稍显瘦削的肩膀，视线又移向了铺开的网球短裙下方延伸出的白皙之地。
“那样我又会滑下来的，请两位慎重考虑一下。”
毛毯……更正一下，是爱理纱开口说话了。
“只听说过逆膝枕，没有逆靠肩的说法吧。还有我现在不会借出来的。”
尽管嘴上抱怨不停，但她还是没有挣脱，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方便对方贴近。
“星川同学这种性格总觉得很容易吃亏呢……”
“哈哈，李君，我被连一起打羽毛球的人都找不到的家伙嘲笑了。”
星川葵立刻回击，“要说吃亏的话……反正已经收了一部分利息了。”
她瞥向他的侧腹。
“那居然只是利息的程度？！”
“哼哼，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向李君要回本金。”
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爱理纱寂寞地用脑袋蹭了蹭，直到再次被李武用手按住不让她乱动。
他抚摸了两把对方柔顺的头发，感觉像在给某种大型犬顺毛。
再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觉醒什么奇怪的癖好……这可不好。
“就这么睡过去好像也可以。”
水平方向望见的远处天空，仿佛和地平线连接在一起一样，黄昏时分特有的靛蓝和茜红色互相混合，恐怕要入夜后才能彻底分开。
爱理纱喃喃自语，眼皮打架一般有合上的趋势。
“别真的睡了，不如说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再等一下，刚刚和那么多人搭话耗费了过多的社交poer，需要时间回满。”
她和李武讨价还价。
“社交poer是什么啊，能用来发射光线吗？”
星川葵想要挪动身体，“还有，什么时候能放开我的手？”
她的手腕现在依然被爱理纱牢牢抓住，整个人处于遭受牵制的状态。
“有什么关系，偶尔这样也不错吧。难道星川同学今天并不开心吗？”
“抛开最后一段时间还挺开心的，尤其是之前你被频繁拒绝的时候。”
“果然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态的吗？！”
“怎么说呢，我觉得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情绪在内……因为真的很好玩。”
李武主动一起背锅，爱理纱露出了像是遭受到背叛的表情。
“不过，也还可以吧，现在。”
一不留神可能就会忽略过去，星川葵小声地承认。
“所以大家要经常一起玩！”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爱理纱，有些人光是避免和我打起来都竭尽全力了呢。”
作为回应，李武握紧她的肩膀。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通过再交一次利息的方式？”
星川葵似笑非笑。
“如果有必要的话……”
“不准。”
她哼了一句，“那是只有我能做的方式，我不允许她再做类似的事。”
“那可麻烦了……”
他苦笑着答应，“约定好了，不会做的。”
“你们说的利息到底是什么？”
只有爱理纱一头雾水。
等到夕阳快要彻底潜藏到地面以下的时候，倚靠在一起的三人才终于分开。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帮爱理纱找到练习的人。”
星川葵有些抱歉地看向她。
“我们可以每天来陪她。”
“那样的话不就与提高爱理纱社交能力的初衷背道而驰了吗？”
爱理纱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着聆听他们的争吵。
“关于那个的话，今天不是还没结束吗？”
她找了找刚刚在膝枕过程中瞄到的人影，对方果然正结束放学后的活动，拎着相机朝社团大楼的方向走来。
爱理纱朝人影挥挥手：“宫代同学！”
宫代莉流驻足停留，然后小跑到三人面前各自打了招呼：“你们今天的社团活动转移到了室外？”
“其实是为了替我找能一起练习羽毛球的伙伴……可以拜托你吗？”
“我这边没关系，反正也要完成部里的任务，来操场拍下大家练习的照片，顺便陪一下你也可以。”
“太好了，那……”
被暂时搁置到一边的两位教练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感觉大脑逐渐因接受太过震撼的信息而变得空白。
“李君……你看到了吗？”
“嗯，恐怕爱理纱其实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完成了超进化。”
“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既是社恐又是大家的粘合剂的吸血鬼少女回过头，对朋友们露出俏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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