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的这般随意
虽毒雨下落近一个时辰，但火焰山那密布岩石砂砾的地面上暗红依旧。
被穿在牛角上的广目天王尚未死去，十丈高下的庞大身躯不停抽搐，却无一滴血液落下。
那条陪伴他数万年之久的灵蛇已由白龙恢复了原貌，趴伏在地一动不动。
胜至金刚持青云宝剑悬于半空，凝望自远方极速而至的一朵白云。
此时此刻，修罗场内仅余牛魔王、灵蛇、悟空、玄奘、胜至金刚四妖一佛，恰合天数。
“瞎子，瞎子！耕地的，瞎子哪去了！”
牛魔王将广目天王尸首扔在一旁，变回人形后冲着灵蛇努努嘴：“被那畜生吞了。”
“你！”
“七弟莫怪，哥哥思前想后终不忍对你出手，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击杀金刚，到达灵山后所有罪皆责由我一力承担，与旁人无关。”
又转向胜至金刚言道：“取经人天数所定为五，如今之势岂不恰合天意，不若罢了兵戈共上灵山如何？”
悟空暴怒一言不发，抡起金箍棒便打。
牛魔王指指自己肚腹。“七弟为何不去寻那灵蛇却将罪责怪到为兄头上，但莫要急躁，取经路恐少不了坎坷磨难，而吾之胃中自成世界足以令玄奘藏身。”
胜至金刚收回青云宝剑从空中落于地面，似乎已同意牛魔所言。
悟空强忍怒意，心中暗想：瞎子狡诈不可能这般容易死去，暂且答应伺机而动，至少要宰了那金刚把人数空出来才好。
于是把金箍棒放入耳内。“大哥所言也有……”话未说完便被灵蛇吞入腹中。
“南无不坏尊王永住金刚。”
这时广目天王尸身变的腐朽不堪，如同一具风化的干尸，而灵蛇却化作一尊身高十丈的金刚，赤面微笑，全身甲胄，左手持槊，右手执笔。
“吾腹中也成世界，只是不宜居住罢了。”
此刻胜至金刚大喝一声：“吾乃增长天王！”瞬时变的身高十丈，紫面绀发，呈愤怒之相，一手金刚杵，一手青云宝剑，同样甲胄在身。
两大天王同时发声，震动四野。“我佛有言，天庭有功于三界当占一位。”
牛魔王也是心惊不已，连忙说道：“佛祖之言自是不可违背，但现今恰好够了数目，我这方二人，你那方两个。”
广目天王面上笑容更盛。“吾颇为习惯把玩龙蛇，却不知该如何将牛缠于臂上。”
“你们杀我，玄奘也活不了。”
“业畜既知取经事乃为天定，那死去的自然不在天数以内。”
王睿和悟空自然没死，所以都在天数以内。
广目天王腹中确实自成世界，是一个由龙族血肉腐烂后形成的沼泽世界，其中光线七彩斑斓，浓雾蒸腾弥漫，形态各异的龙骨，残存的龙尸比比皆是。
“呦呵，孙师傅来啦，快请坐。”靠着龙头的王睿打了个招呼。
悟空面色一松心中暗喜。“老孙见那广目天王也无如厕之意，只好进来看看。”
王睿不想聊这个有味道的话题。“外面怎么样了？”
“耕地的成功偷袭秃驴却没想到这条蛇才是本体，所以咱俩在广目天王腹中。你一会出手时注意些，哑巴可能在牛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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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有病啊，动不动就把敌人吞了，关键还不嚼，岂不是自寻死路。”
悟空嘲笑道：“敢吃自然有所依仗，这方世界如何出得，你皮糙肉厚不怕，老孙可撑不了多久。”
“尽量坚持吧，希望出去后他们已分出胜负。”
王睿也有烦恼，他没想到广目天王那个宝珠连【三头六臂】这种神通变化都能克制，导致一堆法宝只剩了两件，七星剑和大木槌。
悟空闲不下来，用金箍棒有一下没一下地到处乱戳，嘴里还嘟嘟囔囔。
“想当年老孙从来都是正面迎战，哪怕是遇到如来也敢尿他一脸，可自遇到你这瞎子后总是落入这般境地。”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附近就这一个落脚之处，万一戳塌了我肯定没事，你却难说。”
猴子立马收起了棒子。“耕地的也不说快点解决那两个秃驴，换成老孙早一下一个打死了。”
或是牛魔王听到他那个猴子七弟在吹自己。
此刻正用两只巨掌分别攥着广目天王双腿。“本王与人皇争锋之时你家如来还尚未成佛。”
“位置已空出，饶我……”
猛然举起，只听得刺啦一声，号不坏尊王永住金刚的广目天王被一分为二，而牛魔王仅剩的那只角上插着号无量胜至金刚的增长天王。
任由金刚血肉内脏淋下，只感无尽畅快，天下第一妖王风采依旧。
“咚……”
牛魔王那张满是鲜红，带着无尽凶恶狰狞神色的面庞陡然凝固。
他头顶上嵌入一个木槌，造型十分古朴，就是一截木头桩子侧面安了个把儿，上面还长着三片杨柳叶儿，只是不为碧绿反而鲜红如血。
牛魔王临死之刻瞬间明悟。
“天意？天！”
傲然而立，却已声息皆无。
“孙师傅，牛魔王长这样吗？”王睿看着牛头人身，耳鬓如剑戟的妖王感觉有点面熟，
“老孙哪知道，耕地的心思多，为了装狠平常连铁都吃。”
他俩在广目天王被撕开的时候就脱离了那处沼泽世界，之后各施神通变得微不可见，打算战斗要是未结束的话就暗中下手。
“大哥真有本事，不愧为天下第一妖王，连带他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以后多学……”王睿看到了那个木槌，调侃言语顿时再难出口。
悟空顺着瞎子的视线望去，也自默然无语。
良久之后。
“呵，原来是被安排的。”
猴子过去拿起木槌对着自己脑袋比划两下。“却不知何时轮到老孙。”
“很快。”
“哑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老孙正准备给耕地的开膛破肚。”
“刚才。”
王睿一把抢过木槌，然后将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七星剑、幌金绳、两个芭蕉扇全部放在地上摆好。
“弟子福缘浅薄，不敢窃据至宝。”躬身拜谢三次。
随后天光射落，只余木槌，三人尽皆无语。
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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