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荆棘岭（三）
辰时，朝阳送暖。
隔壁店铺也有个小伙计，他是个勤快的孩子又是掌柜外甥，故一起床就开始整理铺面打扫院落，而后就看到了三个人头。
尚未成年哪见过这些，被吓得嗝了一声躺倒在地。
掌柜腊梅（陆号）慢慢悠悠穿好棉衣，背着手来到屋外。
“这小兔崽子躺雪地里作甚，病了还不是老子花钱请郎中。”
照着腰间就踢了一脚。“快醒醒。”
可细看之下发现外甥面色青白，到底是亲妹独子，这出了事不好交代，于是蹲下身子连连摇晃。“兔崽子别装死。”
不见动静，心生慌乱。“娃子你怎么了。”
片刻后小伙计转醒过来，浑身哆哆嗦嗦地说道：“舅，舅舅，有人头，三个。”
王睿现在已有心情吐槽：我五更天就知道了。
腊梅（陆号）顺着外甥的目光看去，果然是三个人头，扑通坐倒在地，也换上了同款青白脸色。
“是，是，是哪个王八蛋害我。”身体抖得和筛糠一般。
终究是有一把年纪了，又是做生意的，心态调整的比较快，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起身。
找根竹竿把三个人头推到一起，有两个认识，木仙庵的丹桂小和尚（贰号）和劲节公（肆号）的妻子杏儿。
至于为啥认识，就不得不说说这对男女的情况了。
丹桂小和尚（贰号）男女通吃，且容貌俊秀，在荆棘县里颇受欢迎；杏儿则有些挑剔，只喜欢英俊少年郎，但银子多了自可通融一二。
腊梅（陆号）人老心不老，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的钱财都照顾了他俩的生意。
王睿从这些记忆中了解详情后只剩一个念头：都他玛德去死吧。
“舅，舅舅，要，要不要报官？”
正边回忆边想办法的腊梅（陆号）听到外甥呼唤，心中的惊惧瞬间全部化为怒火，抬手就是两记耳光。
“小畜生，放你娘的屁，你那瞎眼老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想老子精明一世，你那老娘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腊梅（陆号）口不择言的乱骂一通，最后低吼道：“报官？报了官老子最好的下场就是倾家荡产。”
小伙计自幼丧父，母亲独自将他抚养长大，最后有病不舍得花钱买药，导致两眼失明，是其逆鳞所在。
舅舅平日里对自己不好也就罢了，可现在辱骂老娘，这要能忍，岂配做人。
于是照眼就是一拳将腊梅（陆号）打翻，又顺手抄起竹竿胡乱戳下。
这竹竿在昨日里不小心被折断过，前端有些尖锐，又在暴怒之时力量用的颇足，竟然刺进舅舅左胸，直入心脏。
犹自不解恨，疯狂地拔出、刺下，片刻后腊梅（陆号）咽下最后一口气。
吧嗒竹竿落地，小伙计也瘫软不能站立。
王睿又一道意识回归，此刻六去其三，心神愈加稳固，不禁想起观音菩萨常说的那句话：道不清无常。
红枫（伍号）一直在关注邻居的情况，自然将小伙计杀人举动看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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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恨屋及乌，他便前去报了官，结果捕快来后发现小伙计已畏罪潜逃，于是张贴告示捉拿凶犯。
但那里可是有三颗人头的，随后在调查中发现红枫（伍号）与腊梅（陆号）邻里关系极其恶劣，官差们岂能放过这等搜刮钱财的良机。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本以为这次大家能发笔小财，却不料红枫（伍号）被硬生生打死在大堂之上。
原来行刑人中有他的亲侄儿，因其无子，家产自有近亲继承。
王睿虽然疼的死去活来但也十分痛快，一是恶有恶报，二是意识回归。
之后的几天里，县城中一片混乱。
拂云叟（壹号）不见官差上门，又打听到三颗人头的案子都归于了死去的红枫（伍号），便料想自己无忧，心下大定。
他虽恶习满身，可内心中尚藏有几分义气，知二哥凌空子（叁号）身死，不忍其尸首两分，便想找大哥孤直公借些银两好发送二哥，若是给的多点更为美事。
如此却见到了真正无情无义之人，拂云叟（壹号）被痛骂一顿，其中言语之毒犹胜砒霜。
要知这人人都有兽性，一旦开了杀戒便再难抑制，于是趁孤直公前往木仙庵之际，尾随其后将之扎了个通透。
可这一切都被返回县城的劲节公（肆号）看在眼中，就在当夜把孤直公的人头割下扔入拂云叟（壹号）房中，还附有张纸条。
上写：你所为皆被吾知，若想免了命案官司，就在半月内准备纹银百两放置在木仙庵观音像前。
拂云叟（壹号）早上发现了大哥人头，再看那些文字，初始还有惊惧之意，随后又自冷笑连连。
“爷爷浑身上下也找不出一两银子，还百两，哈哈哈哈，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百也是杀，杀得千千万，当为人中雄。”
于是假做四处借银，甚至不惜跪地苦求，要让那敲诈自己之人看在眼里。
在半月头上，背着包裹来到木仙庵。
见得菩萨背像，又观两旁柱上书：问观音为何倒坐，恨众生不肯回头。
“菩萨，回头哪怕是岸，可弟子却想一往无前。”拂云叟（壹号）将包裹放置妥当后佯装离去，但又迅速返回隐于庵中。
这一等就是两日，本来劲节公（肆号）为稳妥起见还想观望，可天下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银钱就在眼前，实在按耐不住贪心。
便前去取那包裹，入得手中后掂上两下，硬梆梆沉甸甸，当下欣喜若狂，可后心突然剧痛传来，勉力扭头。
血红双眸映入眼中。“是你……”
“正是爷爷。”
拂云叟（壹号）拿着染血的匕首仰天大笑，不多时，僧众赶来将他围在当中。
杀！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木仙庵满地都是死尸，无一人存活。
王睿的全部意识返回自身。
睁开双目后看到不远处站立十人，其中一少妇妩媚娇艳，四老翁仙风道骨，两中年正气凛然，三少年满面喜色，欢呼雀跃。
异口同声道：“恭贺道友神通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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