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荆棘岭（五）
木仙庵正殿，观音背像之下，红杏仙已然脱了个赤条条一丝不挂。
“嘻嘻，菩萨若想看便转过头来，弟子不介意的。”
“老子介意！”
王睿一把掐住杏仙脖子，催动【四方四季风】抽取生机，这妖仙不过修行五六百年，岂能顶得住如此神通。
几息后，那窈窕有致的嫩滑身子便渐渐起了无数褶皱。
“小……大仙饶命。”
可王睿只是盯着观音背像，默然不语，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妩媚佳人不存，只余腐朽枯枝。
而【三昧神风】道种之中透出一缕轻风。
“菩萨，到这种程度你也能忍？佩服，佩服。”
王睿扔下红杏仙残尸，犹豫许久方才正色道：
“有桃红脸儿在，菩萨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吧，我来历你们想必也猜到了一二。
“我原来是接触不到如此多杀戮的，因为有无数先辈们舍生忘死，创造出一个能让普通人安宁生活的国家。
“如果能回去的话就最好了，若实在不行，而且还用这般方式逼迫，那日后你们会见识到我们那国人面对生死时的态度。
“话有些多了，也不知都会被谁听到，可那又如何呢？”
说罢转身离去，在他走后观音背像发出一声长叹：“算不尽天机，道不清无常。”
王睿穿到西游世界仅有两年多时间，却经历了诸般算计，也认识到仙魔对待凡俗的态度。
若说鹏魔王为果腹吞吃生灵还勉强能够理解，可他亲眼所见红孩儿把整个宝象国烧成灰烬；观音为修炼应身法让车迟国存活之人寥寥；镇元子搬迁万寿山后令地貌大改，又添亡魂无数。
就连与前世颇为崇拜的孙大圣闲聊时，听他提及一棒子将傲来国几十万民众尽皆杀死，那一刻，其话语中满是轻松随意。
方才又知道这几个妖仙为修行让整座县城荡然无存，使此地彻底变成了密布荆棘的山岭。
从和平环境而来的王睿实在接受不了，他不懂那些小说中所描写的主角心态：
被瞪上一眼就杀人全家？为天材地宝就去灭人满门？即使将来会成为那种人，可也不该一两年就改变吧？
“或许百十年后我也会一样的吧，可在那之前，还是要给这些人一点报应的。”
但本来应该逐渐坚定的信念却不知为何发生了动摇。
突然想起了桃红脸儿。“她只是应身，和之前事没多大关系。”
随即疯癫女王冒了出来。“她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吧，我又没看见。”
最后则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孙师傅和咱关系不错，以后多拦着点就是。”
“艹！找理由就是这么容易。”
此念生出，瞬间推翻之前所想。
王睿现在特别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和莫名其妙的慈悲心肠，但两年多时间如何能与二十年过往相比？
此刻他记忆一片混乱，心神也被迷茫充斥，而那由昆仑镜炼化而成的肉身已满是裂痕。
荆棘岭一难尚未完结。
黄团子突然跳了出来，怔怔地看着王睿，大眼睛里全是不舍之意。
“喵~”小家伙轻叫一声，用脑门蹭啊蹭，最后慢慢消失不见，随后昆仑镜落在地，铛啷啷脆响。
与此同时，王睿变成了那只虎头虎脑的小猫，从头至尾一尺来长，不断在虚实间闪烁，但与以往不同，这次他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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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习惯性抬起小脑袋对着天空凶了一下。“扶摇……”
戒杂念而入定，定而生慧，慧则明涅槃之妙；精不漏升为气，服气为神，炼神得自然之理。
“我去尼玛的佛道三昧！”
狂风骤起，眼见荆棘岭生机绝灭。
苍穹之下，祥云之上，要出手的镇元子被桃红脸儿拦下。
“道友此举殊为不智。”
“那是个心软的傻子，镇元大仙不若结下因果以图将来。”
“对你如此，对我却是未知。”
双双默然，天空忽有玉净瓶降下，正落于桃红脸儿手中。
“可够？”
镇元子纵声大笑。“足以，但道友与菩萨……”
“不必多言，岂不闻‘算不尽天机，道不清无常’。”
王睿并不知天上发生何事，他现在只想发泄，只想摧毁眼前一切。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久，黄团子一直陪伴在身边，可就这样没了，怎能不怒？
此时此刻他有些理解悟空为什么要灭傲来国，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诸事自有其因果所在。
推己及人，恼怒旁人心狠手毒时，又何曾站在他们的角度上考虑过？
“坚守底线，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出手帮一把就是，这终究是个神魔世界，未看破本质前乱发慈悲心实在是不可取。”
心神逐渐稳定，而怒意更增。
王睿突然感觉有一双手把自己抱了起来，【三昧神风】随之收回。
扭头一看是桃红脸儿。“哈~”
“傻子，这风再刮下去，就要消耗你的寿元了。”
“要你管。”可马上想起黄团子，脑袋和四肢全部垂落下来。“我家大姑娘没了。”
“说你是个傻子还不愿意，我所讲关于圣地之事情全忘记了么？”
王睿顿时精神一振，两只小耳朵竖的笔直，唯恐漏听半句。“你意思我家黄团子还能复活？”
“自是能的，届时需你彻底放弃这形态。”
“小事一桩，我虽说喜欢猫，但也不是非得自己变啊。”
王睿之所以深信不疑，是因为听桃红脸儿这样一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近视眼没了，那可是魂魄状态下都存在的顽疾。
由此自然能得出个惊喜的猜测，人都是这样，有好的希望后必然会去相信，直到下一次打击来临，之后循环往复最终陷入绝望。
“喂，你脸为啥那么红，不会被谁煮了吧。”心情变好后才发现桃红脸儿和平常有些不同。
“你适才道心不稳肆意施展神通，镇元子想把你留在此地。”
“怎么留？我察觉到消耗寿元后肯定会停下啊。”
“忘记幻境了吗？且你那疯癫美人可是在西梁女国炼化的昆仑镜，必定会被蜃龙梦境本源侵染，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不会有所感应。”
王睿对镇元子的谋划并未有多少愤怒，本来人家就和他没什么交情。
而此刻说到昆仑镜的问题，于是想起个很重要的事情。
“我肉身没了，那以后只能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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