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茶称云雾,酒名百果
侯静山离了县衙，才走几步便遇上来报信的茶楼伙计，说餐云观的清虚道长已在茶楼等候多时。
他立即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
若那是大王所说的，某些人为牵制自己而设的局，则一切由大王做主，完全用不着他来操心。
若那单纯只是某些人觊觎自己的财富，则他将来有的是手段玩得对方欲仙欲死，此刻同样不必忧心。
相比之下，还是石坚送来的《石头记》手稿更值得他关注。
回到沁馨堂与石坚相见后，侯静山迫不及待地先讨来手稿看了一遍，击节赞叹一回，保证会尽快送到墨香阁，安排人付梓刊印。
随后他也没有避讳石坚，便开始安排暂停出售猴魁茶的事情。
将来怎么炮制对方且不必说，眼下却不能被对方抓住把柄。
石坚有些惊讶，当时问起其中原委。
侯静山只说了有少府的贪官污吏盯上自己的猴魁茶生意，并未提及背后可能存在的算计。
石坚见他方才还有兴致赏玩书稿，便知他自有应对之策。
再说对方身后还有白元这样一座高深莫测的大靠山，怎都不会对付不了几个世俗贪官。
不过他还是说了自己那座茶山收获在即，又因为白元已见过绿儿，他也坦言绿儿可以凭借乙木之精的天赋改善茶叶品质，应该不会逊色猴魁茶多少。
侯静山想到上次在餐云观喝的茶，与自己的猴魁茶确实各有千秋，登时大喜过望，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包揽那茶山的所有出产，价钱保证让石坚满意。
随后又嗟叹道：“那仙猿峰上的茶树数量有限，我一直想在山下觅地移植，只可惜种出的茶树无一例外地品质大降。清虚道长能有这般一个好女儿，实在令人羡慕。”
石坚自是含笑不语。
将来若彼此关系更进一步，他自然可以让绿儿出手帮一帮对方，但此刻还言之过早。
侯静山斟酌道：“清虚道长这茶叶既然不逊于猴魁茶，却也该有个名堂，才能将价格抬上去。”
石坚略微思忖片刻：“此茶冲泡时会有水汽于杯口缭绕不散，状若云蒸雾绕，不如便以‘云雾’为名。”
“云雾……黄山云雾？”侯静山低声回味几遍，鼓掌笑道，“不仅恰如其分，而且朗朗上口，好名字！”
双方议定此事后，石坚便表示关于茶叶的采购事宜，对方只与代管餐云观各项产业的白元商议即可，随后便告辞洒然而去，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们“叔侄”会联手坑钱。
“这小牛鼻子好生奸猾！”
石坚才出了沁馨堂，白元便凭空出现在楼内。
“他是笃定俺不好意思沾他便宜，表现得越是信任，俺越不能将他的茶叶卖便宜了。十七，这次你怕是要少赚些了。”
侯静山笑道：“只要茶叶品质好，便不会愁销路。小的高价进货，自然也会高价转售，倒也不会少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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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元哈哈大笑：“你这小毛头当初何等天真纯良，如今竟也学得恁般奸猾！”
一边笑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个黄皮葫芦，随手丢了过来。
“大王，这是……”
侯静山抬手接住，脸上却有些茫然之色。
白元道：“今天一早俺去了莲蕊峰上，将采莲船的暗舱内酿造百年的‘百果仙酿’先取了出来，换成些更有味道的东西等那蠢贼去偷。那仙酿俺分成了三份，给那两个丫头各留一份，这一份便是你的。”
侯静山急忙将葫芦递回来：“既然仅剩这一份，大王留着自己享用即可。”
白元摆了摆手，脸上罕有地现出点感伤神色：“俺自昔年练成元神证就长生后，就眼看着手下这些猴子猴孙生老病死代代更迭，每送走一个孩儿，都要难过一回。先前俺一走便是百余年，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不忍心再亲眼看着一个个孩儿由生到死。
“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了你这么一个结成内丹晋升妖王的孩儿，俺还指望你将来更进一步，能一直陪俺捱这难熬的长生日子呢！”
侯静山沉默片刻，终究是向白元恭谨拜了一拜，口称“小的必不辜负大王厚望”，然后将葫芦小心收了起来。
白元叮嘱道：“昔年轩辕黄帝在还叫做‘黟山’的黄山炼丹，屡次试炼而灵丹难成。西王母为助其成道，遣使送来千年蟠桃。黄帝将蟠桃与搜集的灵药相合，才终于炼成灵丹服食飞升。
“黄帝飞升前，将蟠桃的桃核种在一处秘境，多年后居然发芽生根长成一株果树。千余年前，俺误打误撞闯入那处秘境，吃了树上结的九颗恰好成熟的蟠桃，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百余年前，那果树再次结出九颗蟠桃。俺考虑这仙果的灵气太过充沛，当初自己直接生吞，是因为跟脚特殊才侥幸没有被灵气撑爆，其他人却没这般运气，于是以这九颗蟠桃为主，又采来百果为辅，封入莲蕊峰上采莲船的暗舱之内，吸纳天地灵机，日月精华，耗时百年酿成一舱‘百果醉仙酿’。
“这仙酒蕴含的灵气更胜蟠桃，却最是温淳平和。你可根据自己的修为，循序渐进的服用炼化。等到这一葫芦酒喝完，差不多就有了冲击元神的资格！”
侯静山稍一犹豫，有些忐忑地问道：“大王，小的有意引拙荆入道修行，这仙酒……”
白元无所谓地道：“这点损耗几可忽略不计，试一试也无妨。但你须做好失望的准备。入道一关，于某些人而言如吃饭喝水般简单；于更多的人而言不啻挟山超海。你那娘子的根骨实在寻常，纵使有此仙酒为助，也最多提升一丁点成功的可能。”
侯静山叹道：“小的也知希望渺茫，但若不试一试，总是于心不甘。”
白元道：“你可将这仙酒稀释百倍，每隔一月让她饮用一杯。一年时间，若成便成，若不成绝不可强求。否则，可能反而会害了她。”
侯静山郑重点头：“小的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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