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对余沧海的心理试验
“余观主且慢。”路平忽然喊道。
一声剑鸣,趁着余沧海从柜上下落之际,路平忽地刺出一剑,直指咽喉。
那只是虚招,余沧海脚尖点地,迅速后退,矮小的身躯撞在一处柜子上,又是掉落了不少卷宗,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路平却不追击,只是笑吟吟看着老道,这老道一身轻功施展不开,那架势仿佛尤达大师一般,上蹿下跳,甚是滑稽。
路平道:“余观主,停下来我们再聊聊?”
余沧海一怔,却是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今日的他,先是得到辟邪剑谱后狂喜,又在翻阅剑谱中,时而大惊,时而大悲,时而苦闷异常,待听得计划败露之时,又是惊惧万分,了解到这一切都是陷阱后,心中变得愤怒无比。
不过好歹是青城派的一代宗师,在斗剑的过程中,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他环顾一下乱糟糟的架阁库,暗暗皱眉,一刹那间权衡轻重利害,心中已有退意。
当下,老道冷哼一声,抱剑而立,目光向上,冷冷盯着路平,眼睛余光却看着“辟邪剑谱”所在的架阁和三处窗户,盘算着撤退的路线。
“这个仇老道记下了,总有一日在江湖上再见,教你吃尽苦头。”老道心中暗道。
“余观主是否觉得关元、石门、气海等处有些隐隐作痛?”
余沧海心中一凛,暗自感受一下,斥道:“胡说八道。”
路平却紧紧盯着他的双眸,漫不经心地说道:“余观主适才运气,行腹里,循关元等处,会足少阳、冲脉于阴交。是不是如此?”
“你如何得知?”余沧海瞪大双眼,目中满是惊讶而错愕。
路平的一席话虽然平常,却仿佛一记摧心掌重重地打在余沧海的胸口。
刚才为了验证“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这句话的合理性,他确实沿着路平所说的线路,将大量的真气在小腹反复运行。
秘笈中还警告说,不自宫运行这些线路,欲火如焚,登时走火入魔,僵瘫而死。
所以余沧海只不过运行了一小部分,小心翼翼试探了一下,当时还觉得人家说的很有道理。在自己想到办法之前,并不打算全面修习。
“莫非是他看过剑谱,故意来咋我的?”余沧海随即想到。
“因为这部辟邪剑谱,就是我编的。”路平随口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正是方人智打听的那位照磨,余沧海顿时脸色煞白,如见鬼魅一般死死盯着路平。
“是你……”余沧海喃喃道,他的眼神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焦点,眼中充斥着茫然。
余沧海很想移开双目,收慑心神,哪知心中一片慌乱,眼神愈发涣散。
他恍惚间看到路平唇边微微在动,耳边的一个声音似乎是呢喃,却异常清晰:
“我一直就盯着你,从你们进入福州起。”
“你费尽心机,却是一无所获。”
“弟子尽灭,儿子惨死,青城不存。”
“你输的太惨了。”
“你太累了。”
他很想把手移到剑柄上,但脑海中那个真诚而具有磁性的声音却在说:“别挣扎了……”
他甚至很想愤怒的喊一声,但脑海中那个声音却让他无比畏惧。
那个声音,慢慢侵蚀着内心深处“我是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骄傲,让胆怯的情绪包裹着他,却又在给他安慰,让他入眠。
……
忽然。
屋顶上瓦片纷纷掉落,飞石溅射,如同怒涛席卷,尘埃四起。
一道身影如同脱缰野马,凌空一跃,直冲屋内。
繁星点点,凉风习习。
来者正是吕光午大侠,他站在破洞之下掉落的瓦砾上,伸手在眼前一拂,飞扬的灰尘散开,露出一张老而坚毅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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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威风和架势,就宛若天下掉下一柄利剑,倒垂着直指破洞上空黑暗的苍穹。
黑衣如墨,老吕双目掠过架阁库,有些懵逼。
这小矮子什么情况?
余沧海猛然惊醒过来,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老吕,只是以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路平一眼,竟骇然缩回目光,往后向吕光午的方向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邪门功法。”他的声音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来得有些晚了。”老吕同时说道,他语气中有些歉意,“龙电剑好久没有上过鸊鹈膏,都有些生锈了。”
路平瞪了他一眼。
此刻的他,汗水浸湿了衣衫,额头上汗水不断渗出,脸色微微发白,头部也有些疼痛。
精神对抗很浪费内力,甚至是体力。
他恼火地看了一眼老吕,没有说话,心道:“你要是早些到也不会逼得我动用这张底牌。”
刚才他进行了一个很重要的心理试验,对如同余沧海这般的高手,一派掌门,拥有钢铁般……很坚定的意志,如何一步步打破他的心防,对其进行催眠。
黄裳之移魂大法,他甚至进行了改进,针对余沧海的性格,针对性地设计了这么多环节,加深催眠的效果,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老吕一个很帅气的姿势打断了。
“留不下余沧海,就留下你的龙电剑吧。”路平没好气地说。
吕光午却是不恼,笑道:“余观主,此间狭小,室外一战如何?”
余沧海这时才略略定住心神,看着路平的目光,再次充满了仇恨和怒火。
烛光在天窗大开后摇摇欲熄,照着余沧海的神情异常狰狞。
路平却毫不为意,今天的心理暗示已经将恐惧埋在余沧海的潜意识里,即便侥幸逃脱,青城派掌门若是不能战胜恐惧,恐怕再也无法对自己出手了。
……
深夜,破了个大洞的架阁库上,两道身影矗立于两端,各自紧握长剑,剑尖微颤。
牢房一边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
黄威应是告诉了潘颐龙架阁库的事情,潘颐龙带着一队弓兵匆匆忙忙赶到。
他就在架阁库外看到了这一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云枳,怎么回事,何以至此啊?”潘颐龙连官袍都没来得及穿,一把抓住路平说道。
堂堂的知府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哭腔,这段时间,府衙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每一件都在刷新他的认知,而每一件都跟路平有关系,他每一件都还不知道。他心中不知道多少次抱怨自己是多么不幸,摊上这样一位推官。
路平有气无力地指指天,只说了三个字:“锦衣卫。”
潘颐龙瞪大双眼,手一松,惊道:“云枳,你一介外官,如何敢勾连锦衣卫?”
“我勾连?老潘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勾连?上门给徐小野送礼的人,说从没有主动找过锦衣卫的人勾连?”路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看了看屋顶,两人都如石雕一般还未开动,想必是吕光午嫌余沧海心神不宁,要给他点恢复时间,才好公平一战。
“府尊如何不知?”路平缓和了一下情绪,小声说道,“锦衣卫要挟地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年,不光光他们,各地出了多少冒充锦衣卫作威作福?嘉靖四年,有锦衣卫在广东勒索官员,为所欲为,广东副使孙懋疑其伪,最后的结果如何?不是孙懋下狱吗?如今货真价实的上门,你说说能让我怎么办?”
“你是说是他们上门找你?”潘颐龙更加惊讶。
看着路平的眼神竟然是充满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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