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洞明,世事如棋
话说林小姐吃过早饭,便迫不及待地找宋良玉下棋,以打发无聊时光。
宋良玉自觉棋艺不凡,既不想赢了林小姐,让林小姐觉得无趣,也不想输给林小姐,让自己弄虚作假。既不愿做弱者,又要做君子,世间这么美的事少有。进退两难之际,想到手下败将姜山,便硬拉着他来为自己顶包。
姜山深知林小姐心烦意燥,若不给她找点事做,很难让她在客店里住的安心,实有心给林小姐寻个乐子。从丫头馨月口中听来林小姐棋艺生疏,想着想赢就赢、想输就输,能不能让林小姐心情一片大好,全凭自己的心情。便也欣然接受了这门苦差事,找了个热闹场地,摆开阵势,跟林小姐对弈起来。
林小姐要下棋,意在打发时光,姜山愿下棋,意在帮林小姐打发好时光。两人心意相通,都以打发时光为目的,往来厮杀自是不需要什么章法,不需要什么谋略,只需一味地强攻猛冲。
两人出手落子,都是有位就占,遇子就吃,时不时给棋盘上空出一片旷野。这样一来,不仅两个棋手杀的风生水起,旁观者也跟着乐趣开怀。
两人兴致浓浓地拼杀于时光之中,等到午饭摆上桌,一人赢一局,鸣金收兵,等待下午再决胜负。
吃过午饭,姜山突然失去下棋的兴致,见林小姐兴致盎然,为填补空位,将张照明拉来救场。
张照明虽认识棋子,却不认识棋盘,跟林小姐一番厮杀,很快就输了。
林小姐见张照明棋艺实在太差,要求换人。
张照明向来好胜好强,输给女人,哪能服气,硬要再来一局。
林小姐念他护送有功,答应他的请求,第二盘开局。
张照明虽不懂棋局,捕快生涯却也二十来年,什么突然袭击,什么诱敌深入,什么围而不攻...等等计谋可谓熟的不能再熟。几番大胆试用,杀的恃勇轻敌的林小姐毫无还手之力,丢盔弃甲一片又一片,等来林小姐于棋盘之上身无立锥之地,气悄悄认输了来。
林小姐虽输了此局,对弈的兴致却丝毫未减。
为照顾好林小姐的情绪,张照明愿意再战一局。
喝过茶水,各安其位,棋局摆开。
林小姐汲取之前的教训,每一步考虑再三然后落子,可谓谨小慎微。
张照明轻易无可乘之机,且性子又急,看着林小姐慢吞吞的样子又累又气。渐渐心烦意乱起来,霎时间想出来的高招,霎时间又淡忘了去。几番交战下来,“三十六计”折损过半,能用的计谋大多也被林小姐识破了去,很快变成了无计可施。为了赢下棋局,不得不沉下心来,学着林小姐的样,进入冥思苦想之中。极为庆幸的是,于攻防之间,他终于感悟到了什么是“无招胜有招”。
一步三思,一盘棋下了前两盘棋所用着的时光还不够,等到晚饭上桌,胜负难分。
为求分出高下,为求不让他人饿着肚子看他俩下棋,只好暂时鸣金收兵,饭后再战。
晚饭吃好,为快速结束战斗,也为赢下此局,两人不约而同地请来军师为自己出谋划策,行军布阵。
两人安坐其位,林小姐以宋良玉为军师,张照明以姜山为军师,重新于棋盘上厮杀开来。谁能知,棋盘虽大,只能移动于方寸之间;思虑虽小,却能遨游于九天之上。
火光在侧,林小姐、张照明两个棋手,充当宋良玉、姜山两人的先锋大将,将所有情感倾注于棋子之中,撒落于棋盘之上。子越落越慢,人越想越久,就怕一子之失,满盘皆输。久久鏖战,就分输赢。
时光溜溜的流走,才思溜溜的展现。
齐宽八兄弟一旁观看,怎也想不通,宋良玉明明胜利在即,姜山却能处处坚守,由死局陷入僵局。
宋良玉一番攻伐无果,不仅让姜山稳住了局面,不时还出现反守为攻的势头。
对弈者投入,观看者投入,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都不知道。
姜山做足准备,以宋良玉一子之失,全面反攻。
宋良玉因防守不当,一处失守,全线溃败,片刻间兵败如山倒,不想苦苦支撑,弃子认输。
齐宽等人正要为姜山喝彩,却被那陌生人抢了先。
陌生人大声说道:“临危不惧,以退为进,蓄势以待,坐等良机,一战定胜负。妙!。”
一个“妙”字将林小姐的目光吸引住,欣喜起身,欢声道:“贺叔,你怎么来了?”
贺先生笑道:“听闻你已到家门而不入,怕你心头藏着事,特来倾听倾听。现见你们这帮乐趣盎然,想必是我多心了,可怜了这遭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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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客。姜山、张照明等人上前问礼道:“见过贺先生。”
贺先生回之以礼,喜气盈盈地说道:“见过各位小友。”
丫头馨月见外头雨儿不小,而贺先生身上却干爽的很,很是起疑,问道:“先生,你是乘车来的吗?”
贺先生笑答道:“骑马来的。”见众人不信,解说道:“我进得客店,见你们这儿热闹一团,便走了来。谁知你们干劲十足,就想分出胜负,不忍心打扰,便向店家要好房间,漱洗一番,换了身衣服再来到这里。不巧你们真就分出了胜负,让人见之高兴。”
丫头馨月挽住贺先生的手臂,欢喜道:“先生既然来了,那就跟我们一起回京吧。”
贺先生在丫头馨月的手臂上拍了拍,笑着道:“你这丫头,先生何时闲下来过,能在这儿住上一晚,已是很难得了。再说了,我一个快六十的老头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待在一起久了,会生闷气的。”
丫头馨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走啊?”
贺先生道:“明早跟你们一起吃了早饭就走。”
林小姐道:“丫头,贺叔明早就走,你还不请他喝杯茶先。”
贺先生正有此意,笑着道:“好,喝茶就喝茶。”
林小姐走过去挽住贺先生的另一条手臂,朝厢房走去。
姜山、宋良玉等人恭送在后。
贺先生听过“先生慢走”四字,回过头来,朝姜山、宋良玉说道:“两位小友,相见就是有缘,没时间跟两位以棋会友,甚是可惜。何不以茶代棋,一品高下,以解我馋念。”
姜山乐乐一笑,同着宋良玉跟了上去,进得林小姐的卧房。
林小姐的卧房堪称上房,空间大,陈设一应俱全。
丫头馨月泡来五杯茶,一人一杯,热乎乎端在手中,围着房中圆桌坐了下来。
林小姐等贺先生喝了两口热茶,问道:“贺叔,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贺先生抿了抿嘴,答话道:“大人为小姐找了个如意郎君,不知你中不中意,特派我来相问一声。”
林小姐故作不知,问道:“是谁?”
贺先生回道:“当今太子殿下华隆。”
林小姐瞧着茶杯说道:“他很好吗?”
贺先生很是艰难地回道:“太子殿下,已过三十而立之年,处境堪忧,如若继承不了大统,余生将再无天日。与小姐青春貌美相应,要说好,自是说不过去的。”
林小姐怒气醺醺地说道:“既是这般不好,那怎么说是我爹为我找了个如意郎君了?”
人情若不像纸张那样张张薄,贺先生看着林小姐长大,真看重林小姐一生的幸福,不管怎么作答,实难自圆其说。毕竟太子殿下危险看得见,不足之处也显而易见。不免涩涩一笑,朝姜山、宋良玉看去,问道:“两位小友,依你俩看,太子殿下于我家小姐而言,算不算得上一个如意郎君?”
“年岁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莲叶挽舟把竿钓,月生高阁夜精神。”
宋良玉随意念出四句不像诗的诗句,微微停了停,说道:“人这一生,有如晦涩难懂的诗句,明明言在其中,却又解读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如不如意,不是用眼看就能看出,不是用脑袋想就能想出,只有将日子过到了最后,以亲身经历来解读这一生,感受到如意就是如意,感受到不如意就是不如意。”
贺先生笑道:“小友此话,正合我心。时光虽无情,却是最好的见证。”端起茶杯向宋良玉与姜山启动一下,朝姜山问道:“这位小友,你呢?你怎么看?”
姜山端起茶杯朝贺先生礼敬了一下,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这联姻若看成交易,成婚的两人若看成两件物品,自始至终不能相融,自是有了赢家就有了输家。若两人结合,能将往后的日子过扎实来,恩爱有加,融为一心,输的输给了自己,赢的赢给了自己,到头来又何谈输赢。”
贺先生笑道:“小友之言,甚合我心。事事讲输赢,皆是无情人。”
姜山端起茶杯,敬向贺先生,轻声问道:“先生可是林大人府上的宾友?”
贺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答道:“正是。不知小友有何指教?”
姜山笑答道:“指教不敢。晚辈就是想问一问,今年春闱,会不会跟往年不一样?”
贺先生问道:“小友也参加今年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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