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公安篇）何谓正义？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
日下部抬头看向泽田秀树，
“你作为网络犯罪对策课的警察，而且还是未成年人，按规定你不应该携带枪支吧？
“你是如何能够持枪的？有接受过开枪限制的培训吗？有持枪资质认证吗？……”
——事实上，仅从这次抢劫案的结果来看，日下部诚也是认可泽田警官擅自开枪的正当防卫性的。
作为公安检察，他自己有时也会在一些特定情况下，让协助人做出违法的事来协助调查案件。
但与此同时，检察官的身份，让他又必须要确认这件事的程序正义。
“很抱歉，日下部检察官，”
泽田秀树还在想着该如何解释，风见裕也便先一步开口回答，
“这件事涉及到公安的保密情报，他不能回答你。”
“涉密吗……”日下部叹了口气。
这个理由一出，他便明白自己是没法从面前两位公安警察身上获取更多有效信息了。
毕竟这次的案件涉及到公安警察。
公安检察侦查人员的人数和技术，都远比不上公安警察，无力与公安警察抗衡。
在涉及到公安的案件里，公安检察往往都会受到公安警察的意图影响。
尽管他一直对受制于公安警察这件事感到有所不满，但他也无能为力；况且，即使是他站在泽田警官的位置上，或许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因此他才会把关注的重点放到泽田警官有配枪这件事本身是否合规，而现在得到了“涉密”的答案，他也没办法再问下去。
“日下部检察官，”见到日下部一脸为难，泽田秀树开口道，“我有经历过警校的射击培训，也通过了射击测试。”
——尽管是勉强及格的水准。
“其他的培训是因为我刚申请到配枪，还没有来得及安排，之后会补上的。”泽田秀树接着补充道。
这一点也是事实，毕竟理事官并没有想到他刚拿到配枪就遇到了需要开枪的紧急情况，如果是用于面对犯罪组织成员时自保的话，就完全是公安警察负责的范围了，也不用额外向检察厅提报告。
日下部微微点头，面色缓和了一些，翻看起了面前桌子上那本目击者证词。
“泽田警官……那个被抢劫犯持刀威胁到安全的人是你的父亲？”他忽然发现了证词中的这个细节，抬头看向泽田秀树。
“是的，但是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了，”泽田秀树直直地与日下部对视，
“而且，哪怕站在抢劫犯必经之路上的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会选择开枪。
“毕竟我是在场唯一能阻止抢劫犯行凶的人。
“而作为警视厅公安，保护民众是我的职责。”
“……泽田，你确实是个有正义感的公安警察。”
听到泽田秀树的回答后，日下部沉默一会，收起了桌上的各个材料。
他站起了身，深深地看了泽田秀树一眼，
“从个人角度，我认可你出于正义的选择……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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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秀树站在电脑前，顺手拔掉投影仪的接线，目送着日下部检察官的离开。
正义感……么？
只是刻意说出来给他听的场面话罢了，他毕竟是网络犯罪对策课的成员，职责主要还是与网络安全有关，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公安警察。
而且即使是检察与警察之间，正义也并不相同。
检察厅公安的正义是程序正义，他们认为正义不仅体现在对犯罪的惩罚，还体现在遵循法律程序上，需要确保每一步都是合法的、公正的。
警察厅公安的正义却是以国家安全优先的“灰色正义”，往往更实用主义，甚至在国家安全面前会选择牺牲个人权利与自由。
警察厅公安的正义体现在他们保护民众、维护治安的职责中——他刚刚的话便是以这样的身份说出的——在面对紧急情况时，会优先考虑采取任何手段来保护市民的安全，即便可能会触犯某些程序。
更何况他本就是个罪犯，与他们的正义立场不同。
正如当初刺杀土门康辉时，他质疑过土门康辉的正义那样。
艾达的目的是重塑日本，不可能接受日本体系内“自上而下”的正义……
“泽田？”见泽田秀树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风见裕也不由试探地喊了一声。
“嗯？”泽田秀树歪头看向风见裕也，“还有什么事吗？”
“检察厅那边应该已经没问题了，”风见裕也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电话里已经和岩井检察官说好了，结果派来的检察官还是质疑了你持枪资格的问题……”
“公安检察的权力没有公安警察大吗？”泽田秀树疑惑道。
——从风见裕也的话语，以及先前日下部检察官的表现来看，他隐约能看出这个事实。
“不能这么说，检察与警察的权力范围不同。”风见裕也纠正道，“但在涉及到公安的案件上，检察厅一般都会听取公安警察的意见。
“而且我们的任务保密性较高，因此他们的监督、审查作用就相应地被削弱了。”
泽田秀树若有所思。
“理事官那边在准备面向公众、媒体的新闻发布会，毕竟这次团伙抢劫案发生在机场，造成了民众恐慌。”
风见裕也转移了话题，“你记得把报告也给理事官还有你们课长一份。”
“好的。”泽田秀树点点头，关闭原本播放监控视频的页面后打开书面报告又打印了两份。
“……泽田，”风见裕也忽然又迟疑地喊了他一声。
“嗯？”泽田秀树走到打印机前等待出纸，头也不抬地发出一个鼻音。
“你是第一次对人开枪吧？”
泽田秀树不由动作一顿：“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毕竟你看起来太过冷静了，”
风见裕也为他提出的问题解释道，
“而且你还精准命中了抢劫犯的腿部致他受伤失去行动力……完全不像是一个第一次对人开枪的人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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