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拜佛
梅山湖还有几条支脉，连通周边水系，这邪祟能收伏这么多水鬼怨伥，实力可见一斑。
二祭公连忙追问道：“湖底普通的幽级水怅的数量有多少？祟级的怨鬼有多少？”
恰米摇了摇头，刚才那四个水鬼都是刚死不久的，实力并不强，对附近水域的情形也不是很了解，更别提知道蛭怪与其他邪祟的实力水准了。
不过，刚刚她还是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消息，皱眉对众人说道：“据这几个水鬼所说，那蛭怪最近在统率湖中所有的精怪水伥，好像是在拜佛！”
“拜佛？”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对，好像就是在拜佛！”恰米笃定说道。
邪祟拜佛，这事可真够稀奇的，难道那蛭怪还是个有慧根的不成？要拉着梅山湖所有水鬼一起信佛？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三祭公对恰米问道：“可知道它们所在的位置？”
他的声音有些怪异，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直到说出最后几个字时，声音才恢复了正常。
二祭公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恰米身上。
恰米点了点头，将湖底邪祟盘踞的所在一五一十告诉了众人。
二祭公听完之后，对阴长生说道：“水中凶险，山君先生与恰米小姐不如在岸上等我们？”
阴长生想了想，还是决定与众人一起下去，他有虎皮袄子与法铃护身，正好趁此机会接触一番这些东西，日后若是进了阴世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而恰米也是不肯留在岸上，而是黏着傩戏师不肯撒手，也要与众人一同下去。
二祭公没有办法，谁让这俩人是来帮忙的呢，只好让他们两个一起下去。
几人坐上小船，由阴长生与其他三个傩教弟子一起划着桨板，朝着湖中心的位置驶去。
二祭公则给众人分发着鬼烛与防水手电。
黄褐色的小船在幽暗的湖面越驶越远，渐渐地融入到了这片黑暗之中，只有船头的一盏明灯，还在散发着些许光线。
等到了湖中心，阴长生见到不远处一片朦胧的雾气笼罩在水面之上，同时，两位祭公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凝重了起来。
“停船吧！不要靠那片雾气太近，那是阴世的鬼雾。”二祭公对阴长生几人说道。
阴长生认真端详起了这片神秘的雾气，这就是传说中的阴世鬼雾？传言中一切邪祟与鬼怪的起源之地吗？
一旁的众人，已经在两位祭公的带领下点燃了鬼烛，蜡黄的长烛在夜色中燃起了幽绿的火焰。
阴长生脑海中闪过了“鬼灯如漆”这个词语。
众人手中的烛光，正如星星点点的鬼火一般，在夜色下格外瘆人。
二祭公一马当先，手持鬼烛率先跳入了湖中，三祭公与众人紧跟其后也跳了下去。
在鬼烛的光晕之下，几人都是呼吸如常，如同在岸上一般，没有半点不适之感。
阴长生没有点燃鬼烛，而是将鲛珠含在了口中，一股清凉之意浸入心脾，他的眼睛仿佛化作了传说中的夜眼，水中景象一览无余。
而且含着鲛珠之后，身边的湖水不再冰冷刺骨，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向阴长生诉说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阴长生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没想到鲛珠还有这用处，通过与湖水的信息交换，他已经“看”到了那蛭怪所在之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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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团团半人高的水草之中，盘踞着一条如同长蛇大蟒般的怪物，暗绿色的繁复花纹中，一条粗壮的黑色纹络贯穿全身，让人一见之下，就生出油然恐惧之情。
浑身上下那吸盘似的口器，更是看得阴长生汗毛倒竖起来。
他本就对蛞蝓和蚂蝗之类的软体生物没什么好感，此时心中更是产生了极度厌恶的情绪。
借助鲛珠的能力，他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几人，并将刚刚所见到的景象告诉了他们。
二祭公等人虽然手持鬼烛，但在水中并不能开口说话，于是连比带划地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行动。
傩教众人都已将傩面戴在了脸上，除了身姿曼妙的傩戏师外，其他几人在幽绿色烛光的映衬下，都显得分外狰狞恐怖。
遥遥望去，像是数个青面獠牙的鬼神，伴随着鬼火一般的荧光，用一种近乎夸张的姿态，在水中跳着古朴苍凉的傩舞。
阴长生与恰米在一旁静静看着，仿佛见到了上古先民驱鬼除疫的场景，傩除邪祟，百家安。
随着几人的动作越来越夸张，身上的气势也随之陡然一变，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气息从几人身上散发出来，尤其是为首的两位祭公，更是犹如神祇临凡一般充满了威严与庄重。
突然恰米瞪大眼睛，激动地扯着阴长生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却忘了自己是在水中，一开口就咕噜出几串气泡，若不是有鬼烛庇佑，估计能呛个半死。
她见无法说话，只能用手指向着不远处指去。
而阴长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水底不知何时，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些被齐腰高的水草紧紧缠住，而有些只剩一副骨架，下半截深深陷在了淤泥之中。
这数百具尸体此时正齐齐朝着一个方向叩拜，而他们叩拜的方向，是一团朦胧的黑影。
阴长生努力朝那黑影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犹如大蟒蛇一般的水蛭，盘踞在一尊高大佛像之前，也如同那些水鬼尸身一般，不停朝佛像叩首，显得虔诚而又诡异。
显然二祭公他们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便朝着那群正在叩拜的水伥游了过去。
他们一行六人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不远处的众多邪祟，数百具尸体齐齐转过身来，无神的双目死死盯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那如同长蚺一般的蛭怪，上半身也人立而起，看向气势汹汹游来的二祭公等人，将佛像护在后面，同时身上的古怪花纹开始变幻莫测起来，看得人头晕欲呕。
二祭公一马当先，真如同赤面鬼神附身了一般，所过之处尽是烈焰翻滚，将那些白骨浮尸全部点燃。
成片黝黑的水草，在此时化成了一片幽蓝火海，在无尽的阴火灼烧之下，发出瘆人的惨叫声。
而三祭公所过之处，那些邪祟脸上尽数长出了一张无脸面具，随即便倒地没了气息，这手段虽然没有如二祭公一般声势浩大，却更显得诡异莫名，一时竟分不出谁才是邪祟？
几个弟子也各自分散开来，手持皮鼓与铜铃等法器，与剩余的那些水伥怨鬼斗法。
傩戏师则是手持一支骨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四周的湖水仿佛丝毫影响不了她，悠扬的笛声在湖底婉转回荡，仿佛带人回到了刀耕火种的远古巫傩时代。
在这笛声之下，水鬼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形体开始溃散开来，而反观傩教众人，却似受到了加持一般，愈战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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