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老蛇祭月
此时月上中天，一轮圆月向人间洒下点点清辉，星光莹莹如水，让下方的山林披上了一层银纱。
数只丝毫不起眼的鸟雀，静静地蹲在枝头，看向下方蛇群的一举一动。
老蛇露出真身以后，以尾触地，昂首向天，似在吞吸月华。
它身后的群蛇也都纷纷效仿，一时间，场面蔚然壮观。
过了一会，数条斑斓巨蟒从山崖的一处山洞中，拖出一段巨大的黑沉沉的树干，长有十余丈左右，粗细约有三人环抱。
巨蟒将树干拖到崖上，立着放在老蛇的面前，然后带着群蛇一起退出一里地左右，停下来观望着老蛇的动作。
现在，场上就剩下老蛇以及苏丹两女，还有一个人事不省的小男孩。
苏丹与药师，之前被小蛇咬了一口之后，也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现在三人一蛇在悬崖之上。
这场景显得格外诡异。
随着老蛇朝着蛇群发出嘶嘶声，群蛇再次朝着四周散开，开始搜山剔泽，为老蛇扫清附近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
阴长生所折的纸鸟，也有不少直接被树梢上的毒蛇一口吞下，只剩下一两只逃过了一劫。
盘蛇坡蜿蜒似龙蛇之形，也是一处天然的龙脉所钟之地，平时除了蛇群还居住着不少黄狸苍狼之类的精怪。
刚刚蛇群过境之时，就有不少机灵的已经逃往山外了，但还有一些心存侥幸的仍旧躲藏在洞穴之中。
但蛇群最能钻洞，现在老蛇的一声号令之下，无论是寻常的猛兽，还是躲藏在鼠洞鸟窝之内的各种小型动物，全都被找出来杀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各种凄厉哀嚎不绝于耳，声声悲切令人心生胆寒。
这一场大屠杀，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杀得整个盘蛇坡都是寂然无声，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之中。
在数以万计的剧毒蛇类面前，哪怕是山魈这种生撕虎豹的存在都得退避三舍。
现在的盘蛇坡，除了蛇类与苏丹三人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活物了。
只有阴长生在盘蛇坡外，透过仅存的两只纸鸟，注视着山中的老蛇的一举一动。
群蛇肃清山林之后，便纷纷攀上枝头警戒起来，此时就算是鸟与蝙蝠，都绝对不敢从上空经过。
老蛇这才放下心来，朝着小男孩喷出了一口黑气，他那原本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青紫起来。
阴长生心中一沉，但是根本来不及阻止。
群蛇警戒之下，他现在甚至都无法接近那老蛇，更遑论从疑似凶级邪祟的老蛇口中，救下三人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苏丹二人福大命大，等他找到救人的时机。
老蛇既然不吃两人，心里肯定是有别的打算，就看她们能不能把握住那一线生机了。
“魂兮魄兮！为斋醮兮！童子引路，阴龙移兮！今我祭月，望成蛟兮！……”
老蛇人立而起，口中吐着人言，似在念诵祭词。
它在夜色中狂舞，躯体扭动的姿势更是如癫如狂。
子夜时分，深山悬崖，老蛇狂舞…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恐怖。
小男孩现在面如死僵之色，双手捧着老蛇之前视若珍宝的香炉，呆呆地站在那段黑沉沉的树干前。
随着老蛇唱完祭词，跳完祭祀之舞后，天地间忽然开始刮起了一阵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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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风从盘蛇坡尾部的位置刮出，一直刮到头部山崖这里，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循环。
阴长生敏锐地察觉到，盘蛇坡山间的风水形势发生了变化。
经过老蛇祭月之后，太阴月华之力被接引了下来，再由“送葬童子”进行转化，将一条阳龙点化为了黄泉阴龙。
原本上吉的风水穴位，现在变成了“黄泉引路”的大凶之地。
阴长生现在有几分明白了。
他如今，已经知道老蛇打算做什么了。
那就是，借用阴龙地脉之力，由死返生，蜕去老躯，成就蛟龙之形。
但即便有着地脉相助，这依旧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不知道老蛇的底气在哪里？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被那尊香炉吸引住了。
只见香炉上，开始不断冒出氤氲的青白之气，似是被某种莫名的异力牵引而出。
老蛇眼中露出一抹激动的神色，随即便将身躯缠绕在那段粗壮的树干上，不断磨蹭着干枯的树皮。
与此同时，口中吐出一颗散发着莹莹宝光的明珠来，像是一轮缩小版的明月，与天上洒下的星光交相辉映。
童子捧炉，老蛇吐珠。
白玉炉中的青烟，似一条细小的游龙般蜿蜒升上半空，被那颗明珠源源不断吸纳了进去。
但老蛇的脸上，也因此露出了扭曲狰狞之色，似乎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它开始狂躁起来，身躯不断在那截巨木上摩擦游走，不断有老旧的鳞片从它身上脱落下来，露出粉白的皮肉。
不一会儿的工夫，它身上的老皮就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了。
这是蛇类蜕皮的先兆，看来老蛇是打算在今夜直接化蛟了。
可这种逆天而行之事，怎么可能没有劫数来袭呢？
随着那颗明珠愈发璀璨，甚至有了一丝青金之色时，天地间也开始了风云变幻。
原本皎洁的月光，被乌黑的云层给遮掩住了，一股沉闷压抑的氛围，笼罩在了蛇盘坡上。
天际雷声轰鸣，宛如神灵对老蛇发出的警告。
蛇群此时也顾不上警戒了，全都各自找地缝树窟钻了进去，它们大多灵智未开，本能的恐惧战胜了蛇母的命令。
只有那几条斑斓大蟒，还在强忍着恐惧在为老蛇护法。
阴长生眼神一亮，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他正愁怎么混进去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他不再犹豫，当即放出鬼偶与黑白无常，分开朝着那几条瑟瑟发抖的巨蟒摸了过去。
而老蛇此时也已经到了蜕变的关键时刻，四周升起了滚滚毒雾，显然是放出了自身的领域之力。
然而，随着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老蛇的毒瘴之域被瞬间劈开，所有的雾气都在那一道蕴涵天威的雷电中消弭。
它蜿蜒着攀爬到那颗黑沉树木的最顶端，仰天嘶鸣着发出怒吼，誓要逆天改命。
而它身下的那根树干，似也有着不一样的神异，居然勾连了阴龙地脉，在为老蛇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
这看来就是老蛇的底牌之一，用来对抗最后的劫数。
小男孩僵立原地手捧着香炉，即便雷声震耳欲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只是静静伫立着。
而地上的药师，却似被雷声惊醒，悄悄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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