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长寿的鱼

这一顿早餐，两个人吃的都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按照往日的情况，林子舟必然是少不了一顿狼吞虎咽——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自然分外贪吃。而宫野志保的行事风格虽然颇为优雅，但却也不至于在吃饭的时候也拖拖拉拉。

但现在……林子舟咬汉堡的时候连张嘴的幅度都颇为收敛，生怕过于粗鲁的吃饭模样过于野蛮，给身为女生的宫野志保留下不好的印象。

宫野志保的情况就更令人哭笑不得了——手里拿着塑料勺子，每一次将菜叶送入口中之后，她甚至连咀嚼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不够淑女，降低在林子舟面前的女子力。

就这样，在互相折磨了大约15分钟之后，两个人才基本同时吃完饭，从这样的痛苦经历中解脱出来。

【好麻烦，以后尽量不要在林君（宫野小姐）面前吃饭了，束手束脚的难受死了。不过无论如何，这段折磨人的吃饭时间已经过去了，希望接下来的时光会好玩一些。】——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想法。

事实上，考虑到这段吃饭时间的体验已经在谷底了，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那都必然会有所好转。

而林子舟交出的答卷还是比较令宫野志保满意的。

…………

Steinhart水族馆。

“~”贴在观景窗的玻璃上，宫野志保开心地和玻璃另一面的鱼儿做着互动。而在她旁边，林子舟就这样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说，宫野小姐带给人最深印象的绝不是独属于少女的纯真，反而是远超年龄的成熟和知性。但当她表露出与之截然相反的一面的时候，却又别有一番魅力在其中。或许，是因为极少见到她纯真可爱的一面，他才会对这一面感到新奇和有趣？

就在这时，宫野志保转过头来看向林子舟，而林子舟也连忙将目光转移到了和她互动的鱼身上。

“林君，”宫野志保当然知道林子舟刚才在干什么。“你也在看这条鱼吗？”

“嗯，”林子舟点头。“这鱼确实挺有趣的。”

“唔——”宫野志保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重新看向前方的鱼群——鱼儿们被安放在了一个环形的巨大鱼缸当中，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观景窗则是位于环形鱼缸的底部。因此，她的视野非常宽广，大量各种各样的鱼儿尽收眼底。“你最喜欢的鱼是哪一条呢？”

哪一条？

这可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虽然学的是生物学，而面前这些鱼类也都是生物。但事实上，林子舟对这里的绝大多数鱼类都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那些最有名的，最常见的鱼类。而这样的答案实在是有些敷衍。

不过，他还是有一个现成的答案——就是在进入水族馆的时候，贴在墙壁上的海报上的答案。

“的确有个人选，但它不在这里。”林子舟耸肩。“如果真要选的话，大概是玛土撒拉吧？”

Methuselah，一条澳大利亚肺鱼。除去饲养了一头大白鲨的那几天之外，她便是此处水族馆的镇馆之宝——自从30年代被打捞并转运到这里之后，饲养五十多年到现在，她已经是全球数得上的高龄观赏鱼类，许多游客来到这里便是为了专门看望她。（当然，最年长的名头还落不到她的头上，毕竟她在芝加哥的，年长二十岁的同类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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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因为她寿命长？”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宫野志保的意料。

“是，”林子舟点头。“而且也因为她很可能代表着四足动物的祖先，是生物历史上的活化石。”

“是这样啊……”宫野志保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呢？”林子舟反问。“宫野小姐，你最喜欢的是哪一条呢？”

“一样。”宫野志保回答得很干脆。“不过理由不一样——毕竟……如果真要说寿命长的话，我对芝加哥的那条更感兴趣。至于为什么选择这条……”

说到这里的时候，宫野志保忽然迟疑了起来，神色也有些落寞。

“宫野小姐？”林子舟歪头。“怎么了？”

“不，没什么。”宫野志保将这个话题滑了过去。“我忽然想到，既然我们都对她很感兴趣，那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

…………

作为高龄的镇馆之宝，玛土撒拉有属于她自己的鱼缸。

“唔……”林子舟砸了咂嘴。“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果然……她的长相相当古典呢？”

和之前的鱼池里的那些更加色彩斑斓的鱼类相比，这条澳大利亚肺鱼的相貌可以说是相当丑陋——全身上下坑坑洼洼的，挂满了绿色的附着物。让人一看就会产生“果然是远古鱼类”的感觉。

而宫野志保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

“居然有闭路摄影机，”她看着正上方。“在那边的主鱼缸里就没有，却为这里单独准备了一个吗？”

“没错哦！”在旁边的讲解员笑眯眯地解释着。“毕竟是我们这里最重要的鱼类，所以我们专门为她准备了一个摄像头，用来随时监控她的生活状况。这样就算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能立刻施以援手。”

“施以援手……”宫野志保嘀咕了一下。“施以援手……”

没来由的，她笑了。

“是这样啊，”她的脸上带着不怎么真诚的笑容，看着鱼缸里的这条老奶奶，用日语笑着自言自语。“也是呢……毕竟都已经在这里饲养了她五十年了，也是时候为她提供更加全面，贴心，无微不至的照顾了，没错吧？还真是的确有道理，也的确很合理呢。”

林子舟的眉头跳了一下——他再迟钝，也能明显感觉到宫野志保的心情不好。

就这样，在旁边同样能从语气中感觉到情况不对，因此只能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的讲解员的赔笑中，宫野志保自顾自地离开了。而林子舟见状，也只能无奈地立刻跟着她离开这个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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