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肠镜
早晨六点四十分。
宫野志保趴在桌子前，正在休息着——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都没有合眼，在2116号状况稳定之后，困意瞬间便袭来了。
在睡梦中，她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
“志保，醒醒。”当她睁开眼之后，看见林子舟正半跪在她旁边，看着她。
“干嘛！”睡眼朦胧中，听到是林子舟的声音之后，宫野志保难得地发了点起床气。“闭嘴，让我再睡一会儿！”
“呃……”林子舟的眉头抽动了一下，显然对宫野志保在这时的怠工有些无奈。但他还是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哄宫野志保起床。“志保，基地来了手术组，我听他们说，是你叫来的？”
“啊——”宫野志保发出懒散的叹息声。“好像是，因为他的肠道好像有问题，然后我又不知道怎么检测，所以才要叫他们来做个肠镜。”
“就为了肠镜，你叫了手术组来？”林子舟撇嘴。“这事情我们就能做吧？”
“好了，给这个可怜虫一点人道主义待遇吧，”宫野志保摆了摆手。“天天被我们这群半吊子用草台班子和野路子折磨，让他得到一些专业的医疗待遇吧。还有，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能专心处理2116吗？”
“2115那边差不多稳定了，2114根本就屁事没有。”林子舟点头。“那你好好睡吧，2116这里交给我。”
…………
简单阅读了昨天晚上的医疗记录之后，林子舟才意识到2116的情况有多糟糕。
首先，他的肠道似乎失去了正常情况下的主动蠕动能力，只有在进行强烈刺激后的几分钟内可以短暂恢复蠕动能力。（这导致他们进行了足足三次灌肠才将粪便完整排出）这和2115的具有异常强的蠕动能力的肠道截然不同。
其次，虽然目前还保留了正常意识，但2116的下半身知觉已经被切断：虽然还具备几乎完整的条件反射，但却已经无法主动控制这部分躯体。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这种知觉的损失范围已经从肚脐附近上升到了伪肋底部。这个速度非常快，但却显著比前一段时间打了30天剂量的2097的恶化速度要慢。可以看出，他的剂量正处于某个微妙的临界点以上。虽然在不可逆地恶化，却给他留出了足够的观察时间。
也难怪宫野志保要叫专业医疗组来镇场子。如果是林子舟做决策，他也会有强烈的冲动要叫医疗组来，何止是做一个普通肠镜，他甚至会想把2116的全身各处都切一片做活检，细细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活检又不是他在疼，而且失去了半身知觉的囚犯甚至也不会觉得疼。
更何况，比较有良心的宫野志保还在睡觉，现在值班的是多少沾染了些学术狂热的林子舟。
“先给他打止疼药，然后在小肠和直肠进行活检，取切片。”林子舟如此对前来的医疗组描述着。“他的肠道功能几乎已经完全罢工了，我想看看是不是由于肠道出现了某种病变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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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健康状况能扛住吗？”医疗组提出质疑——和这里的医生不同，他们是不需要对林子舟言听计从的，而是可以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出发，做出他们认为合适的决策。“这种活检对于人的损害还是有些大的。”
“你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林子舟开始说服他们。“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的胸口以下没有任何知觉，而且生理功能还在逐步恶化。你们活检的话或许我们还有发现病灶的可能性，否则的话，就只能目送他去死了。老实说，如果不是觉得你们可能不会同意，我甚至都想让你们也给他的食道和胃做活检——那里迟早也会失能的，早一步活检就能早一步掌握病变的发生模式。”
出乎林子舟意料的是，医疗组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之后，给了他一个颇有意思的回答。
“老实说，林桑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先去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你提出的想法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林子舟的眼神中露出惊喜的神色。
看起来，大家的道德水平都差不多，都属于非常适合为现代科学建功立业的优秀水准。
…………
在道德水平方面达成一致并没有花费林子舟多少时间——患者身上匪夷所思的症状让他们的内心都自动将人道主义放在了科学进步之后的第二位。
然而，肠镜的结果却让他们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东西？”当肠镜探到直肠和大肠的连接处的时候，面前的画面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一整段大肠完全没有正常的器官的鲜嫩色泽和柔软质地，不但表面坑坑洼洼，探头顶上去的触感也同样仿佛完全没有弹性。
“看起来和大肠癌的感觉有点像，但又不完全像。”操作肠镜的医师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看起来像中晚期才有的东西，你确定这是新长出来的，他之前也没有长期的肠道癌症相关病理表现？”
因为他们给2116号戴上了隔音耳机，所以无论说多么露骨的判断都不会担心对方听到。
“没有，无论是健康还是饮食都无可挑剔。”林子舟摇头。“还能继续前进吗？我想看看更靠前的大肠，或者小肠。”
“好的，”医师正打算继续向前送肠镜，却发现手中遇到了阻力。“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推不动肠镜了，顶到什么东西了？”
说着，他当着林子舟的面推了一下肠镜的导线，却根本无法移动。
肠镜的视野可以将正前方的画面内容尽收眼底，探头前方却并没有任何挡住他们的东西：理论上来讲，像他们现在遭遇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在此时发生的。
“会不会是中间有什么地方卡住了？”林子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加一点力气？”
“嗯，”又用力推了一下，这一次，肠镜终于又可以继续向前了。“那么，我继续向前延伸了？”
“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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