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煎熬
就这样超过30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参事官，”白鸟警官看着放下电话的小田切敏郎。“那边是……”
“国土交通大臣的秘书，”小田切敏郎脸色铁青。“除了他，还能是谁？”
“那……”白鸟警官小心问着。“对面的态度是？”
“他说，希望发挥专业人士的专业判断力，将决策权交给我们。”小田切敏郎哼了一声。“让我们尽一切努力，确保民众的安全。”
白鸟警官不由得对这些职业政客探索语言艺术之美的能力感到由衷地敬佩——他们竟然可以将不愿意承担责任这种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那我们该怎么办？”白鸟警官随即便开始为自己的领导，以及自己的命运担心。
“……”小田切敏郎沉默。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也尝试着想要将任务甩给警备部，毕竟爆炸物处理班在他们名下。
但是，被对方拒绝了，理由是现在甚至都还没有找到炸弹，所以他们无能为力。
而现在，列车已经在东都环状线上不间断运行超过半个小时了——就在大约10分钟前，警视厅的最高长官，白马警视总监竟然也打来了电话，询问他们这边的状况，却也同样没有承担起任何责任的意思。
骑虎难下啊……如果真的有炸弹，那么他们现在也根本没办法处理。而如果炸弹，这只是一次虚假恐吓，那么他扰乱东京都几千万居民生活的行为也将会让他的职位岌岌可危。
就在他努力在下属面前维系着大将风度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起了。
这一次，打电话过来的又会是谁？是来报告情报的下级，还是前来问责的上官？
这一次，是东都环状线的调度台台长。
“参事官先生，”对方报告着。“我们的所有列车的车长都已经严格检查过了，车厢当中所有的行李都是安全的，而且也都能一一对应地找到主人。”
“……”小田切敏郎沉默着，仿佛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而就在环状线上，已经有人做出了更加艰难的决定。
林子舟和宫野志保原本正有些麻木地坐在座位上——电车已经就这样持续运行了四十多分钟了，就算原本他们还有心气担心些什么别的，现在也只能继续这样坐在原地，等待进一步消息了。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乘客们之间忽然传来骚乱。
“你要做什么！”这是有些乘客发出的惊呼。
“都有炸弹了，为什么还不赶紧跑？”这是另一人的声音。“这时候不逃走，难道要等着和电车一起被炸死吗？”
“嗯？”林子舟望去，却发现那里正有一名乘客扒在打开了的电车车窗边缘，似乎是要准备跳车。而旁边的乘客正在尝试劝诫他。
“还不一定有炸弹呢！”其他乘客也纷纷劝阻起来。“只是说可能有炸弹，还不一定……”
“如果没有炸弹，就应该立刻停车，而如果有炸弹，却又拆不掉，为什么不让我跳车？”那名乘客却反问。“你们想死别拉上我，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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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着，他便纵身一跃，跳出了车窗之外。
林子舟瞥了一眼，然后便露出了钦佩的表情——在铁轨旁边，是一片坚硬的石子路，而且这位乘客跳车的姿势竟然还是饿虎扑食姿态。
就这样，在林子舟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百闻不如一见的满足感的同时，那位乘客的惨叫就从打开的车窗外飘了进来。
如果说，第一下短促的声音可能还只是接触地面时的碰撞痛感的话，那后面传来的，更加悠长而凄厉的哀嚎声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居然还有能力喊出来？真神奇，看起来他的胸腔没有被尖锐的石子扎破，大概只是肋骨骨折或者双腿双臂骨折之类的小伤吧？
在周围乘客都带着些许恐惧地听着那惨叫声的时候，林子舟只是微微低下头，继续闭目养神。
“林，”宫野志保显然也被这样的惨叫声影响到了。“我们……该怎么办？”
“你觉得该怎么办？”林子舟抬起头，看着她。“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有炸弹，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而且我们也跑不掉。而如果没有炸弹，我们就呆在这里也不会有影响。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算是生死在天了。”
“……”宫野志保犹豫了片刻之后，提出了一个让林子舟没有料到的请求。“你觉得，如果我们跳车的话，会安全落地吗？”
“你想跳车？”林子舟看了一眼窗外。“我们跳车的话，肯定比那帮大人安全一点点。但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跳车环境——你确定要跳吗？如果你确定的话，我就带你跳。”
“我的重点是，”宫野志保轻轻敲打了一下车座。“能安全落地吗？”
“你别乱动的话，”林子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等下一个站台，我保证能带你安全着陆，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外伤。”
跳车，作为一个紧急事态处理的训练，他当然也学习过——虽然他学习的是如何从没有车门的特殊车辆的驾驶座上跳车，但使用的技巧却是一样的。
找一块柔软或者平坦的地方，降低车速，将自己弹射出去，以宽厚且具有缓冲能力的背部先行着陆，再通过如同木棍一般地滚动来降低速度，最终成功落地。
而如果要带人一同安全跳车的话，事情就要复杂很多了——需要考虑到对方的身体活动，以及对方身体的存在对自己的阻碍。
但林子舟还是有信心的——他们是小孩子，而在骨骼强度由于骨密度降低而弱化的同时，他们的体重却也大幅削减。因而事实上，他们能够跳车的极限速度还要比成年人高。
更何况，现在的车速不过才四十千米出头，只要宫野志保想，他现在就可以带着她……
忽然间，林子舟和宫野志保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电车在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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