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森谷帝二宅

稍微早些时候，建筑设计师森谷帝二的私宅。

毛利小五郎和搜查一课的，以白鸟警官为首的几位刑警，一同来到这里拜访森谷帝二。

“居然还有这种事，”森谷帝二的脸上做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说，那位恐怖分子，一直在攻击我当年设计的作品？”

“是的，”白鸟警官将一张精致的打印纸递给了森谷帝二。“教授，您请看，这就是我们列出来的表格——这些遭到了破坏的地方，绝大多数都是您所涉及的建筑作品。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可怕的假设。”

“……”接过那张纸，森谷帝二平静地阅读着上面的字眼。在逐个阅读了一遍之后，他仍然平静地将纸条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掏出自己怀里的火柴和雪茄，点上了一根。“没错，如果白鸟先生你没有提这点的话，恐怕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这样说着，他缓缓前倾身体，将火柴扔进了烟灰缸里。而后，他又靠进了沙发里，悠闲地吞云吐雾。

“森谷教授看起来胸有成竹啊？”毛利小五郎看着他的这幅表现，微微皱起眉头。“怎么，看起来，难道说教授已经有了想法，知道这是谁犯下的案件了？”

“嗯？”森谷帝二一愣，想要坐直身体，却又在想了想之后重新靠回了沙发当中。“只是觉得这事情蹊跷得很——至于是谁干的，是否是因为和我有结仇，一时之间可能的线索太多，我也是难以理顺。”

一时间，在场的警察们，在看到森谷帝二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之后，都有些愣神——他们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但森谷帝二的表情却不紧不慢，悠闲得紧。

然后，他们又想起来，对方好像的确没有那么紧张的理由——破案是他们警察的事情，而森谷帝二不过是个设计的心血全都被毁了的无辜设计师，而他的设计款项又大概已经全部结算到位。哪怕是后续这些房子全都烧了，也不需要他赔钱。

只不过，现在或者未来的客户，倒是有可能因此而不愿意选择他，给他未来的收入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但总体来说，他也没有急的必要，真正最着急的还是警视厅的诸位自己。

“是这样啊，”白鸟警官也没有期待太多，毕竟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对方表露如此态度的心理准备——他对建筑界的了解不浅，对森谷帝二的古怪脾气也是早有耳闻。“那么，森谷教授您能大概说一些吗？我们也好回去之后着重调查他们。”

“唔——”森谷帝二沉吟着。“这话……我当然能想到几个名字。只是，事关者大，其中又不乏在建筑设计界有名望的前辈巨擘。如果我贸然开口了，那造成的影响可能不会太好。所以，仓促之间，我也不太敢妄下定论。”

他说的也是实话——森谷帝二在成年之前，几乎都是在英国度过。但和大多数日本的英式建筑师不同，他对十七世纪早期斯图亚特王朝时期的建筑设计，尤其是英式的早期帕拉第奥主义建筑（Anglo-Palladian）情有独钟（这点其实是从他父亲那里学来的技能点，森谷帝二的别墅画风和查理一世的皇后宫就挺像的）。而相比之下，在战后占据了日本建筑界主导地位的却是一批在彼时年轻的现代主义设计师。他们的普遍特点是喜好使用钢筋混凝土等与所谓古典风格格格不入的现代技术：这种建筑的经济效益更好，而且安全性也在钢筋混凝土的品质不断提升之后越来越可靠。相比之下，无论是曾经在日本占据主流地位，却因为历史原因而被迫让出主要地位的帝冠派（帝冠様式），亦或者是时间甚至在此之前的历史主义派（严格来讲，森谷帝二属于这一派），地位都相当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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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糟糕的是，森谷帝二和那些有英国进修经历的建筑师的关系更不算太好——帕拉第奥主义的特征之一就是简单朴素，没有太多华丽和复杂设计。而这点无论是和英国曾经出现过的哥特式风格（明治维新时期，哥特式建筑正在英国复兴，对日本的早期历史主义建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力，而这货和对称一般有仇），还是巴洛克风格（更花哨，而且也不是很对称，和帕拉第奥主义在英国甚至是直接对抗关系），都有些不甚兼容。在森谷帝二对建筑风格的追求逐渐走向偏执之后，和这些方向的建筑师的关系也已经日渐冷淡，仅仅是和欧洲各地的一部分同样秉承各式帕拉第奥主义，或者是英国早期新古典主义的建筑师持续保持良好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刚刚回国，并且在建筑界展露头角，进而在一些奖项中压倒了日本本土的年轻一代新锐建筑师之后，甚至还曾经被一些在本土颇有威望的古典主义前辈大佬批评过，认为是“历史主义内部‘丢掉了艺术之美’的，实际上已经投降了‘现代主义派的钢筋混凝土’的叛徒”

也正是因为如此，森谷帝二在建筑圈的人脉其实也相当割裂——一小部分观点相当类似的建筑师对他赞赏有加，而大部分古典主义建筑师和他关系并不算融洽。至于现代主义那边，却反而不会对他有什么批评（毕竟他也为政府设计了一些具有现代主义风格的肃穆建筑，显示出他对现代主义并不排斥），尽管也不熟……

在如此的境况下，哪怕是如森谷帝二这样已经在圈子内站稳了脚跟，有相当多年积累的经验与声望的知名建筑师，在主动讨论其他人的名字的时候也必须极其谨慎小心，否则便很可能被秋后算账。

就在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毛利小五郎的手机忽然响了。

“嗯？”毛利小五郎不由得有些尴尬，却不得不接通电话。但在听到对面的声音之后，却露出分外不爽的表情。然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诸位，我是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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