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铁老大

满春楼三楼雅间，里面只有两个人，铁老大和糯米糕。

铁老大就叫铁老大，外形精壮，性格强势。

不是说他眼高于顶，不热情，不好客，相反，这个人态度亲切，看上去很豪爽，但是，他有一种特别的气势，能随时随地把自己摆在“长辈”的位置上，跟他打交道，就像去拜访一位“热情好客”的长辈，他会非常亲切，又带着一点点考校地问你：‘今年考试考了多少分啊？要好好读书啊；有没有女朋友啊？小小年纪要好好读书啊’之类的话，不知不觉中让人低了他一辈。

现在，他就非常自然地跟方传信拉家常，关心晚辈的语气：“任务难不难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任务。”、“任务跟神威堡又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比别人先发现线索。”诸如此类问题，听了方传信的回答后，他对方传信出卖阵营情报的任务表示理解，又做了小小的批评，并给出自己的指导，在当时该怎样运作。

方传信碰到这样的人，感觉自己经验特别丰富，他就像背地里调皮捣蛋，在长辈面前纯良敦厚、大方得体的乖宝宝，唯唯应诺，铁老大未经商量，声明盛唐公会会一起加入，方传信除了一开始对他单方面决定露出惊诧的神色外，随即表示“长者赐，不敢辞”，一切都听从的安排，因而铁老大对方传信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随后他们聊起刚刚黄土寨挖出宝箱的事件，铁老大表示要听一听方传信的意见。

方传信是这么说的：“藏宝诗第一句前四字，黄土一债，现在已经确定是黄土寨，一定是线索之一，黄土寨挖出宝箱，在意料之中。”

老生常谈，铁老大假装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说小兄弟认为宝藏就埋在黄土寨？”

“不瞒铁大哥，黄土寨的嫌疑是很大的。”方传信知道铁老大这样的人不喜欢别人卖关子。他们要的只是你老老实实，接下来诚恳地说道：“铁大哥请看藏宝诗的第四句，老君至下瘦人船，老君至下。这是老君下凡的意思，满城县这里正是道教昌盛，说明咱们找到黄土寨这里是找对了，这是第一点。”

“有道理。”铁老大鼓励道：“继续说。”

“第二点，瘦人船。我解释给铁大哥听。”方传信又拿出刚才忽悠李白的一套：“瘦人船中瘦字，隐藏的意思；人，我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到了，不管传说宝藏的主人是‘福王’，抑或是神威堡的门派师祖燕双鹰，他们都是北方人，北方发音，人读成yin，金银的银。财富，宝贝；船，就是像船的地方，连起来的意思：宝藏藏在船里。”

铁老大不住点头：“人字解释得稍微牵强，但是其他的都很不错，说下去。”

方传信随即拿出一幅画展开：“铁大哥请看！”

铁老大凝神观看：“这座山，是葫芦山？”

“没错，小弟画工不精，只是画了个大概，还请见谅。”方传信指点道：“这是从南北方向远眺葫芦山而画的。从这里看，整个葫芦山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杨帆出海的巨船，而黄土寨的位置在这里，仔细看看。这个位置是不是船舱的位置？古人很讲究风水，我请教过大师，这样的位置是好风好水，正适合藏金藏宝。”

“……风水？”扯上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铁老大跟李白是同样的心情，心里打鼓。将信将疑，不过跟李白不一样，在方传信面前他一丝惊诧都没有流露，而是面露了然的微笑，赞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么说宝藏就是在黄土寨了。”

如果宝藏真的在黄土寨，我还在这里鬼扯什么？这个老小子也太会装蒜了，方传信想着，说道：“如今黄土寨上满是玩家，他们这么个挖法，如果宝藏就在黄土寨上，迟早会被人找到，我怎么敢跑过来向铁大哥卖弄口舌？”

铁老大转头看了看陪坐一直没说话的糯米糕，爽朗大笑：“就知道小老弟还藏了一手，老糕，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滑头的很难呐！”

糯米糕赔笑道：“那是，不过在铁老大面前，他们还是嫩得很。”

铁老大点了点他，摇了摇头：“你啊，不要大意。从古至今，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年轻人，不可小觑！”

他又对一脸傻笑的方传信说道：“小老弟，我很欣赏你，肯动脑筋的年轻人道哪里都吃得开，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汉魂公会？”

糯米糕佯装气愤道：“铁老大，神仙信可是我们公会的主力坦克，你可不能把人抢走啊！”

铁老大对他的态度心知肚明，哈哈一笑：“年轻人嘛，当然要有更加广阔的空间，才能有更好的发展。哈哈，得罪，得罪，一时爱才心切。”

说一句只是场面上的玩笑，再说下去就成了挑衅，铁老大点了一句不再多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了，以汉魂公会的大名鼎鼎作为吸引，如果这个神仙信心动，那这次宝藏的事还需要多问吗？快要成为一家人，当然是一起挖了。

让铁老大有些遗憾的是，这个神仙信全程憨笑，什么都没说，铁老大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转回正题：“小老弟说宝藏不在黄土寨，依据又是什么？”

“有人在黄土寨挖出了宝箱！”

“哦，这是为什么？”

“铁大哥可能有所不知，经常挖宝的老游侠都知道，同一个地点埋着两个宝藏的事情几乎是没有的……”

“不对不对。”铁老大摆手，皱眉回忆：“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一个帖子很火，说是有一个玩家一根洛阳铲挖出两个宝箱，大家都说他运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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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帖子方传信也看到过，闻言笑了笑：“铁大哥，那个帖子里的玩家碰到的是两个宝藏范围相连的情况，他站在相连的边界上下铲子，可不就发生‘奇迹‘了吗？而我说的是两个宝藏位置重叠，而不是两个宝藏相连，这是两种概念。”

“原来是这样吗？那真是凑巧了。”

“正是。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我们现在做的任务牵涉的玩家非常多，可以想象这个宝藏一定是大规模的，铁大哥如果去过黄土寨，就知道那个山寨的大致范围。假设宝藏在黄土寨下面，它的横向面积不会比黄土寨小，所以不论玩家在黄土寨哪个位置挖到宝箱，不可避免两个宝藏是重叠的，就是这一点。可以判断宝藏绝不可能在黄土寨上。”

“好好好！”铁老大拍掌道：“小老弟的分析有理有据，我是信服了。这样，这个宝藏我们汉魂公会势在必得，小老弟你是有真材实料的，如果你带我们挖出宝藏，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方传信知道肉戏来了，开口道：“我要所有收益的50%。”

什么？这简直是就是狮子大开口，饶是铁老大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震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张开嘴，露出的獠牙还是挺长的嘛——可惜不切实际，铁老大调整了一下坐姿，笑容淡了一点：“年轻人胃口大、野心大是好事，可是如果嘴太大，吞下太多东西可是要撑破肚子的。”

“我漫天要价，铁大哥可以落地还钱。”方传信笑道：“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吗？不如铁大哥说个数。”

假装老成，实则稚嫩，这叫做生意？开这么大的口，实际上是心里没数的表现。铁老大摇了摇头，伸出五个手指，斩钉截铁：“5%。”

“……5%？这也太少了吧？”

“小老弟，解密猜题你比我擅长。但论起管理公会，你不如我。组织一个公会的活动，人力物力都是要钱的，这一次的任务有几千人参加，我们要占据优势，就需要联盟其中一部分人。我们汉魂、盛唐公会，加上你们甜心糕，还有其他联盟公会，几百号人，一趟活动下来，人吃马嚼、福利费、装损补贴、分红，加起来开销不是小数目，如果发生持续群战，打一分钟就多花一分钟的钱，亏本的买卖——你知道上一次孔雀簪的争夺，我亏了多少钱吗？”

“多少？”

“两场架打下来，300多金，20000多块钱——这还是会里的兄弟体谅。”

“……这么多？”方传信似乎被吓了一跳，争辩道：“我们是去寻宝，再说有我带路，能抢占先机，不至于亏本吧？”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竞争的人太多，什么情况都能发生。”铁老大沉声道：“如果进展不顺利，到最后就算不亏本，也不会赚太多——这还是我们公会负责预算的团队，估计宝藏规模够大后得出的结论。”

“那，这……”

铁老大瞥了有些词穷的方传信一眼：“当然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亏待小老弟，只要我们从宝藏得到一分利益，就有小老弟的5%，不管最后公会是不是亏，小老弟是绝不会吃亏的。”

方传信没有说话，表现出考虑的模样。

“小老弟，5%不少了。”铁老大语重心长地加了把火：“再者，这次参加任务的玩家之中，除了我们汉魂公会，还有哪个公会、团队敢吃这笔买卖？群狼环伺，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足够的震慑力，他们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他们就不怕有钱买情报，没命拿宝藏吗？”

“……这样。”方传信犹豫道：“那我考虑考虑。”

“考虑？当然可以！”铁老大哈哈笑道：“不过小老弟也知道，时间不等人，挖出宝藏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我知道。”

见方传信告辞离开，糯米糕说道：“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他是你们公会的人，你还问我？”铁老大呵呵道。

“那小子才加我们公会一天多！”糯米糕笑道：“在铁老大面前他规规矩矩，是您的威风，但您是不知道，跟我见面时，这小子那叫一个嚣张无耻，哪有把我这个会长放在眼里？我觉得他加我的公会，很可能另有目的，这个小狐狸可能为的是借我搭上您的线。”

铁老大不以为意道：“不管他是真规矩还是实狡猾，都无关紧要，只要他不笨，就知道要选谁合作，如果人心不足蛇吞象，少不得叫他偷鸡蚀米，别说5%没有，得罪了我们，以后这游戏他还能玩吗？”

“那是。”糯米糕点头称是，忽而说道：“这个神仙信好像跟李白走得比较近。”

“这件事我知道的。”铁老大毫不意外，上次瀚海真龙宝藏，公会里的细雨清风曾带了一批人去瀚海做任务，见过这两人的合作，而这个神仙信在上次出卖阵营情报，一时“声名鹊起”，铁老大对他有过一番调查，两次印象下来，对神仙信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

如果神仙信想联和李白打什么歪主意，他不介意让他们都吃点苦头。

哼，真要对上，乱世狂刀？能有多少底蕴！

至于方传信，实在很难将他称之为对手，不谈他只是区区散人，再者，老虎怎会把小猫咪当成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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