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打枣节
东拉河对面的枣树林里,一小群一小群的人各自聚在一起,孩子们来回奔波追逐。喊声,笑声,伴随着一阵阵信天游高昂的声音,响成一片。
庙坪的打枣活动早已经开始了。猿猴似的少年,攀爬在一棵棵枣树的枝杈上。舞动着手中的长杆,艳红的枣子一片片落在草地上,甚至落在村民的头上、怀里。
妇女们换上了珍藏的衣裳,头上包着雪白的毛巾,三五一群,说说笑笑捡枣子。看到有熟得酥软、红得发黑的枣子,就顺手塞入嘴里。按规矩,这一天村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放开吃,只是不准拿!
田二是个例外。他一边捡,一边吃,一边往口袋塞,还没忘了嘟囔说:“世事要变了……”而他的傻儿子跟在后面一边捡,一边吃,一边喊着:“爸、爸、爸……”这是他仅会说的一个词。
当少安妈、兰香和贺凤英引着秀莲进入枣树林时。马上就围上了一圈妇女,落落大方的秀莲,也招架不住这种盯着看人的感觉。只能紧紧拉着兰香的手。
少平没有过多参加活动,陪着老祖母,挑了几颗最熟的枣子,剥了喂给老祖母,就像当年老祖母喂食年幼的少平一样,充满着甜蜜,充满着温馨。
打枣节后,秀莲迟迟舍不得回家,一直等到老家来信,才依依不舍的回她山西的家。
临近76年的春节,少安准备结婚,家里就一孔窑洞,而孙少安的那个小洞根本不能作为新房。最后就是孙少平那个刚刚完工的窑洞,那可是接口窑,而且是新窑,外表看起来像个砖窑,在村里都是算好的。特别是山墙和门窗,做的那个精细,那个漂亮。让全村人看了都赞不绝口。
孙玉厚独自琢磨好久,才红着脸向孙少平开口:“少平,你哥现在要结婚,还没有窑洞。”
“你的那口窑洞能不能先借给你哥结婚用。”
“行啊,我又不着急,让哥先用吧。”
孙玉厚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儿子结婚的窑洞有了,而且是村里最好的窑洞。孙少安听说了这事,很不好意思,这个窑洞可是孙少平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打造的,结果现在给自己结婚用了,只能说:“少平,谢谢你!”
“二兄弟之间,不用谢来谢去的。”
“没事,明年我再打一孔窑就是了。”
少平、金波、金秀、兰香帮忙装饰窑洞,找了很多旧报纸,旧画报,把整个窑洞贴的花花绿绿,少安把所有的窗户糊了一遍。一切看起来像个婚窑,不对,应该说本来就是一孔全新的婚窑。
结婚前本来孙少安计划前去山西接婆姨,结果收到秀莲的信,说是少安来回奔波太辛苦,她跟着她爸自己过来,把少安感动得差点流下了眼泪。
等秀莲跟着她爸来到双水村,看到了自己的新窑,一下子惊呆了,你家不是烂包家庭吗?怎么搞出来这么一个高大上的新窑,秀莲陪着她爸转了一圈,然后陪着少安转了一圈,最后非得自己独自又转了一圈,特别是对里面的拐窑,喜欢的不得了。少安也给秀莲讲述了这孔窑的来历,是自己弟弟花了一年的时间打造的。可把秀莲感动的不得了。有这样的家人,一切都值了。
孙玉厚向金俊海借了二百元钱,开始操办婚事,到了婚宴这天,少平和金波的任务是发烟,一人拿着一包卷烟,撒向每一个烟民。
首席上,上首坐的是田福堂,刘根民、金俊山、金俊武、田海民、田福高等人依次围成一圈。孙玉亭因为是二爸,归到亲戚席上。
亲戚席上,除了亲戚之外,还有一位人物,就是田二,村里所有这样的场合,田二都会不请自来。渐渐的也变成老规矩,大家都会欣然接受。这也是田二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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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一直从中午吃到晚上。
一对新人回到新房后,村里的一些年轻人又闹了半晚上,这个婚礼才算全部结束了……
第二天中午,田福堂来到新房。他替润叶送来了贺礼,是两块杭州出的锦花缎被面。
等田福堂一走,秀莲急忙问:“润叶是谁啊,怎么送这么贵重的贺礼?”
“润叶就是田大叔的女儿啊。”
“从小我们一块长大的。”
“她现在是城里吃公家饭的。”
秀莲一听是城里吃公家饭的,就放心了。人家这样,是不会回来抢自己的老汉的。
润叶没有参加少安的婚礼,只是通过田福堂送去了贺礼。虽然有了少平和她二爸的开导,但是人还是清瘦了很多,除了工作,更多的时间就待在自己宿舍,毕竟这是一个姑娘的初恋,而且这位初恋又是青梅竹马、儿时伙伴。虽然对田福堂有怨恨,但毕竟是自己的爸,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结果。只是偶尔想起少平所说的考大学的事,就干脆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学习上,开始全面复习高中知识,结果心情反而好了很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原来快乐也是蛮简单的。
孙少平还是混着日子,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该锻炼时继续锻炼,该劳动时劳动。除了偶尔被举报不专心政治学习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在班里还是一个半透明的人物。
当然,孙少平打窑洞的工程又重新开始,这回选的地方就是老爸窑洞边上,原先孙少安的小洞。对于打窑洞,少平是更熟练了,而且这个地方有现成的地基,现成的崖面,但是打窑洞的速度并不快,因为现在动用空间不太方便了。不过不着急,孙少平也是为了打发时间,对于打窑洞的速度并不在意,再怎么也不会比原来慢多少。
再说孙玉厚和孙少安,在少平上学的时候,就偷偷的过来帮忙,拦也拦不住,只好随他们去了。
到了暑假,孙少平再次开启冲刺模式,打窑洞的速度大大加快,就是砖块比较麻烦,原来自己那孔窑洞,是直接用的空间内的砖块,方便、省钱、省力。但现在有很多人瞧着,砖块必须有来路啊。只好到了砖窑厂,以猪肉开路,才搞到一批砖,质量远远没有自己空间内的砖块质量好。
最后一关就是砖头运到村里后,需要挑担,把砖挑到窑洞,这可是个大工程,孙少平只能挑一担,然后在空间带二担,只要让人看到他在挑担就行了,结果孙少安非得要和他一起挑担,劝也劝不走,拦也拦不住。
孙玉厚和孙少安,现在觉得家里的经济条件宽松了不少,少平不但自己不从家里拿钱,而且还经常给兰香钱,孙少安还想追问一下钱哪来的,少平只回了一句:“借的。”又回学校去了。
现在少平做事自己主意大,啥事都自己决定,家里人也拿他没办法。有时问问他借了多少钱,孙少平就说:“你们不用管,以后我自己还。”再问,人就不见了。
同村的人看到孙玉厚家连续打了二孔窑,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了解到孙玉厚现在还欠了不少外账,光金俊海那里就欠了几百元,也就释然了。借钱打窑洞,不算光荣,但也不算难看,毕竟孙玉厚有二个儿子。一个儿子一孔窑洞,不是很正常吗?只是对于他什么时候能还清欠账,这不好说。
过了今年的打枣节,孙少平再次回到了学校。下午,又是劳动,任务是班里高粱田除草。黄土高原的天气,有时候像小孩子的脸,变得快,刚才还是太阳高照,突然变得乌云遮天。同学们立马爬上山洼躲雨,孙少平也躲在一个山窑里,默默的看着外面的暴雨,脑子持续的放空,其实就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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