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游医相救、使团入狱
柳宗元明白此刻也是百口莫辩。
他与武元衡本来就有过节,还不如再到外面做个刺史,做个无拘束的诗人,安心做学问。
年仅七岁的李怡未见过柳宗元刘禹锡二人,但是认得二人。
李怡知道武相的脾气,做法果断,于是找了夫子裴度去替这一行人说情。
打水的崔恕己抱着山泉水回来。
看着马车前上去了一男子。
崔恕己捡起路边一块趁手的石头,轻步绕到马头前。
一路上他们也从未遇到过什么劫匪。
因为路过驿站喝茶的眼线们都知道马车上面趟着这人有些学问、两袖清风,没有什么好埋伏的。
崔恕己注意到了栓在路边的毛驴,毛驴背上拉着一个没有车盖的木板,木板上面放着两个箩筐。崔恕己走近毛驴一看,背上箩筐中,似乎驼着的是一些草药。
崔恕己掀开帘子,只见那人手指尖放在柳宗元的脉搏上。
见崔恕己进来,那人手指放在嘴巴前让崔恕己安静一些。
“脉像有些浮躁,一路走来吸入瘴气太多。未及时排除,你给你家主人一直喝生水?”
那人转头看崔恕己手里拿着的是刚打满水的水袋,脚上的鞋子还有些潮湿。
“是的。”
崔恕己连连点头。那人随即叹了一声说道:“这里地域与岭南一样,瘴气较重。路过的山泉水虽然甘甜,但却有毒在里头。”
“还请医仙救救我家柳大人。”
崔恕己边说着边跪在马车木板上。
游医一听口中的柳大人。看此人的长相与二十年前流到民间的画像上颇有些相似。
二十年前的校书郎,可是众多千金思春的如意郎君。
意气风发,相貌堂堂。民间子民和朝堂众人都认为这位校书郎前途不可限量,可是天子预定的宰相。
“此人可是写下永州八记的柳河东柳大人?”
游医看过也曾记得此人样貌。不过他眼前之人,嘴唇发干、舌头泛白。此时已是呼吸急促,昏昏欲睡。
“正是我家大人。”
崔恕己激动得眼睛泛红,低着头看向旁边的柳宗元,呼吸似乎比前几日更加难受一些。
崔恕己双眼望向游医,游医面露慈祥,还摸着他那黝黑的长胡须,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我家大人到京城就职,不曾想他与当朝宰相有过节,于是宰相府联合众官又将我家大人送到这柳州受罪。”
崔恕己说完,泪珠从眼角只滚而下。
“你快去路边找些柴,我就地煮药给他喝下。”
“我这就去。”
崔恕己听完,擦掉眼角的泪珠转悲为喜,立即起身一步走出车帘跳下马车。看到路边的干柴似乎看到了金银,一把向干柴扑去。
“能在此处遇到。或许也是天定,大人命不该绝。”
游医一想今日本来是要出柳州向北走的,又因为趟在毛驴上睡着了。毛驴往东是下坡便往了东。
不一会儿崔恕己在路旁边燃起熊熊烈火。
游医就崔恕己的架起的吊锅,他从马背后面的箩筐中拿出一些薏米与赤小豆放进去。
“医仙为何放那么多?”
“我们吃粥,你家大人喝汤。”
游医撇嘴一笑。崔恕己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被游医接着给打断了话。
“你也重了瘴气之毒,只是比你家大人轻一些。”
崔恕己听完心中一惊。游医说完也拿起崔恕己的手腕把了把脉“你的瘴毒只是进入皮肤,你家大人今日若不遇到我,三日之后便毒入骨髓,到时候就算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崔恕己听完,噗通一下又跪在游医面前。
“多谢医仙救命之恩。”
“起来吧。这食物要慢火炖。昨夜也给人连夜治病,今早病人缓和些我才离开,趟在毛驴上,不曾想又在路上遇见了你们。我趟一会儿。”
游医让崔恕己起来,他手拍了拍崔恕己膝盖上的泥巴,然后走到毛驴身上。一步跳上毛驴趟在上面。
“汤烧的颜色全部泛红之后,你盛一些放着,放入适量的盐,能不烫嘴就给你家大人喂上一碗。”
说完,那游医便是躺在毛驴拖着的木板上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崔恕己按照游医所说的盛了一碗放温。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碗药来到柳宗元的跟前。
崔恕己端起碗扶着昏迷半睡的柳宗元额头。
“大人,这是医仙给我熬的去瘴毒的药。你吞下一些。”
崔恕己搬开柳宗元的嘴巴,柳宗元尝到第一口,感觉火辣辣烧了几日的舌头,瞬间似有一股清凉的水扑灭般。
不一会儿,柳宗元咕嘟咕嘟的喝下了一整大碗。
崔恕己又盛了一碗汤放温凉,他盛了一碗准备送去给驴车上的游医。
可是游医躺在木板上已是呼呼大睡,酣声连连。
崔恕己就自己先吃了那碗。
崔恕己吃下去不过一会儿,感觉到口中回甘,后背也开始冒汗。身体也轻盈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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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游医给醒来的柳宗元把脉。
“不错,脉象开始有些平稳,你到柳州后也每日煮一些粥给他吃下。方才老夫给你的药方,柳州随处农夫、商铺都可以买到。”
游医望向一脸喜色的崔恕己,崔小声看着醒来面带微笑的柳大人也是连连点头。
“老夫还有事,晚了就到不了人家借宿了。先行告辞。”
游医给躺着的柳宗元行了一个抱拳礼,柳宗元也立即抱拳给游医行了一个礼。
游医出去,柳宗元指了指马车门帘旁边字画。
崔恕己立即跑过去拿。
游医解开毛驴绳子笑着走了几步,忽然被后面快步跑来的崔恕己给叫住。
“医仙等一下。”
游医转头,崔恕己气喘吁吁地跑向游医。
“医仙,这是我家大人答谢医仙送给医仙的笔迹。”
游医打开卷轴,是《小石潭记》的原稿,上面还有柳宗元印章。
“那老夫就笑纳了。感谢柳大人厚爱。”
游医笑眯眯的收下真迹,将他放入箩筐之中,特意那一块布包在外面。柳宗元虽然一贬再贬,但是架不住他在永州留下的吧名气。
一些字画老板认得柳宗元的笔迹,要是将他拿去字画店,能换好几头小毛驴。
崔恕己抱拳给游医行了一个礼,语气温和的说道:“我家大人让我问你,医仙尊姓大名,要到哪里去,大人在这柳州上任,一有时间便来谢医仙。”
游医摸了摸修长的胡须,淡然道:“老夫姓郑,单名一个注字,走南闯北,为江湖游医。游历完岭南道,就去江南东道。”
名为郑注的游医说着岭南道时指了指地下,说到江南东道时背着太阳指了指东边的那连绵起伏的山脉。
“顺着大运河去到两都。老夫也要想去去看看大唐都城的繁华。”
“他日你家大人回到京师,我们必会再见。后会有期。”
郑游医摸了摸胡须,眼中带光的将目光看向崔恕己。
“多谢郑医仙救命之恩,再受晚辈一拜。”
郑游医让崔恕己起来,自己则又是唤着毛驴,背着日落的方向而去,而崔恕己也是赶起马车向日落的方向而去。两道夕阳的余晖,一道是照在背上,一道时照在面庞。
···
东都洛阳狱门前,夕阳的余晖照在了保义、跟崇德的脸上。
保义抬头看到瓦砾间挂满了网悬铃铛。
这一次,他与崇德的脚上都没有脚链绑着,而是二人披枷带锁,只露出一个手与脑袋。
后面的回纥男子几乎一人一个披枷带锁,女子则是更加温柔一些用木绳子绑着。
“男的跟我走,女的跟她走。快点儿。”
崇德转头,看向后面,回纥使团整整齐齐进了洛阳大狱。
落最后面的男子还被狱卒喘了一脚。
崇德看向他下午才营救时的那名使团女子。
这一幕似曾相识,又是绑得只留下两个大肉球在晃动。
崇德也想再去解一次绳子我,狱卒指着崇德大吼一声“前面那个人,说你呢?赶快走。”
崇德也只得转头跟着保义走。
保义则试着拿小手指敲一下上面的锁了,看看能否打开,他小心翼翼的不被狱卒发现。
“你,进这间。”
狱卒指了指里面头发凌乱,散发恶臭味的牢房让保义住了进去。
解下枷锁的保义捏着鼻子走过去。他感叹这里的环境还不如在山洞中。
至少,现在他没有恶心到吐。
“你,小王子,这间。”
狱卒语气稍微温和一些。
崇德被安排到一间没有人在里头的牢房,里面倒是还有三个碗口大的孔透光进来。
崇德环顾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比在山洞中强一些。
“喂。我说诸位大人,你们知道我是回纥的小王子。干嘛,还把我送到这里面来。”
崇德手扶住铁栏,一脸无辜的看向狱道上站着的狱卒。
“你虽然是回纥小王子,但是你涉嫌勾结土匪。抢劫洛阳百姓。”
“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崇德试着将身子侧身,看看能否从铁栏杆缝隙里面过去。
却发现差点卡在缝隙里面。狱卒将他推回去。
“是不是,不是你一句空口无凭的话。至少三司会审。”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崇德一听连忙拉住狱卒的手。狱卒以为崇德要给他打赏,伸开手抓了把空气。
“难说,十天,半个月,最多半年。”
生在草原荒漠的崇德哪懂这些道道,狱卒见手中什么都没有,就甩开崇德的手。
“你这种态度进来,要是在京师的梨花狱中。滋滋滋,可能活不到三司会审的那天。”
狱卒摇头晃脑道完,转身离开。
在其它狱房里头,狱卒见到,在关囚犯开始发现了刚关进来的这群人身份很特别,他们听不懂大唐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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