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现场指认
成德进奏院中,王士平半身不遂躺在一辆木制轮椅上。
车轱辘刷刷的摩擦着地面,王士则在身后与春晓小心翼翼的一起推着。
王承庆与李愬连忙上前行礼。
“怎么会被弄得那么惨,喝酒没给钱从窗子跳出去给摔着的嘛。”
李愬伸手刚要去碰,就被王士则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别戳三郎短,现在人家见他都是先收了钱才让进去的。”
王士则一旁的春晓听得一脸迷糊。
王士平年轻时候跟几个好友比谁后跑到掌柜台谁买单,他跳窗而出,夺得头筹。
“二姑父来干嘛?”
“你说呢?”
李愬惊了一下,竟然伤成这样了还能说话。
“承庆,让你的人到院子中站成一排,背过身去。”
王士平来的路上已经费着劲与王士则沟通过,先找出那两个在南曲小院中大放厥词的人。
“哦!”
王承庆刚动身又转过头来。
“大伯,郯王在里头,你还是先进去打声招呼。”
王士则手立即脱离轮椅,跑在王承庆前头。
王士则虽然与王承庆的父亲王士真闹不合,但对待同样在京师做过人质的庶长大伯,他还是照做不误。
“进凑院的人,全部站到院子中排成一排。让我三叔指认,不过我先警告你们,认罪从轻。”
王承庆看着出来站成一排的人,尤其看向李愬今早提醒一言不发那几人无动于衷。
王承庆见状,立即加大了嗓门道:“若真是被三堂抓有实证,后代子孙不能科考先不论,妻女被贬为溅籍或是被卖到教坊司为妓。”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王承庆说完边再看了那五人,有一个身子略微的往前抖动了一下。
“姑父,你能指认还让我在这替你熬了一个通宵,回去差点被我夫人给揍了一顿。”
李愬蹲在王士平轮椅道完,还不忘抬了一下两只拆了石膏的手腕。
“昨日以为活不到晚上了,没想到太医连夜来扎几针放了点血,现在勉强能说。”
李愬揉了揉有些黑眼圈的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
成德进凑院中大大小小的人,从文书抄录,到马夫、伙夫站成两排。最右边还有两位掌勺的大娘一人拿大勺、一人拿大铲站在一起。
李愬见状连忙道:“唉,两位大娘,你们别瞎凑热闹了,捡菜淘米做饭去。别玷污了武相一世英名。”
听李愬这么一说,掌勺大娘还特意转头看了王承庆一眼,王承庆也尴尬的抬抬手挥了挥。
两位掌勺大娘才从这三十五人的队伍当中走了出去。
爱听八卦,现场吃瓜是上了年纪的女子的本性,她们两离开后立即躲在角落伸头看着。
掌握了京师第一手消息,以后在街坊邻居面前,那在小凳子前围着的人便是非她两莫属。
“姑父,你看那里。”
王士平随着李愬的目光看去,园子角落遮阳的地儿被铺上了凉草席。
“元直刚打算过去趟一会儿,你就来了。现在听说你要指认罪犯我瞌睡都给吓没了。”
见三十三人的队伍被王承庆按高后矮前的队列站成三排以后,王承庆走过来将王士平的椅子转正了些。
“让他们两个两个的到我面前转过身去站好。”
队伍里面的张宴,还在迟疑,被王士平这一招给弄了更加坚定闭口不谈。
两人像走梯台一番,轮流走到王士平面前,又转过身去。
王士平一摇头,王承庆就让他们到一边凉快去。
王士平连连摇头好几对,突然他发现这一队熟悉的背影,跟那晚在南曲小院中的一模一样。一胖一瘦,一人还稍有驼背。
“就这两人。”
“大婶,大婶!”
以此瞬间,拿勺的大婶晕了过去,眩晕之后手中的勺子依旧捏得死死的。拿铲的大婶立即丢下铲子,死掐大婶人中。
“孩儿他娘,你可别死,你看我这一身驼背,像是去拿长剑砍人的嘛。”
瘦驼背男子边说着边跑过去摇晃着拿勺大婶。
剩下的胖子指着王士平走着过来,被李愬的金吾卫给拦下。
“喂,你可别乱讲啊,你看我吃得这么胖,是像缺钱去砍当朝宰相的人嘛。”
胖子道完还不忘解开衣带,拍了拍自己那肥圆的大肚子。
“六月初十那晚上,你是不是跟他在南曲想得美小楼一人楼一个小仙女。”
胖子细想,点了点头,那晚是跟那驼背大哥一起去了那地儿。
坐在正堂里面的郯王李经立即带着王士则从里面出来。
“那又怎样,我是人长得丑,但是我有钱,去想得美搂个仙女怎么了。京师南曲,以及整大唐,既然是有了这么个地儿,又花花给朝廷上税,就是让有钱人去享受的,我有钱,就不能去享受享受了。是跟他一起的,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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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勺大娘刚醒来,拎起大勺就是给将他晃醒的糟老头子脑袋上来一勺。
“什么,老家伙,你跟老娘说要送人去潼关,在外面过夜,原来是留在南曲。”
掌勺大娘刚要挥第二勺,被郯王给拉住。
“大娘,他只是去听曲,又不是去偷人。比起他最不是凶手,你应该庆幸才是。”
郯王将大娘手中的勺子拿过来递给拿铲子的大娘,怕她一不小心气愤又失手闹出一双命案。
“啊,呜呜呜!”
郯王一说,大娘却开始哭了起来。让在场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宰相被杀是六月初三,说不定他得手了就去那里潇洒。”
王士则与郯王同时转头望向驼背男子。
只见驼背男子立即举双手对天发誓,信誓旦旦的道:“孩他娘,我对天发誓,那绝对不是,我拿了咱家床头柜下的几串铜钱。”
“啪!”
郯王王士平与围过来的金吾卫都同时见到这揪心的一幕,驼背男子嘴巴流出口水之后接着便是红红的巴掌印子。
“我说钱怎么就没了呢,还揍了孙子一顿,原来顺钱的那孙子是你呀。哼!”
“哈哈哈!”
一阵喧哗声之后,便是又回到刚才的寂静。
“你到底想说啥嘛。”
“三叔,你有没有搞错,他爹可是京师有名的地主老才,主要来源是收租。来我这是做个信差,只是想认识一些文士。”
所有人将目光聚焦在这个胖子身上,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得意的点点头。
“贾岛拦了韩中书马车,就得到了推敲指点。我也想遇文人雅士,看看我写诗篇。”
说着那人便从衣袖上取下一只挂着的诗集。
“所以就到想得美去邂逅大才,最后大才没邂逅成,抱着小仙女。”
进凑院中一熟悉的声音传来,胖子一听连连点了点头。
李愬看去抬手回去,郯王看到胖子见着此人却波澜不惊。
“好,那你老实交代,若你无罪,又如实回答,说出六月初十在想得美小曲院的所闻所见。老夫给你引荐你想见的人。”
权德舆摸了摸雪白的胡须,胖子见他温文尔雅,定是认得几个文人雅士。
胖子连忙低头行礼。
“那就多谢。他也没问,我怎么说。”
胖子撇了坐在轮椅上的王士平,刚要开口,又胖子打断。
“要说那晚,最奇怪的是,一个像乞丐的男子卷缩在听曲的木板上。老妈子刚下楼来收茶水钱,他就起身跑了。”
胖子想了想,那人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他更确定的是后脑勺,有一颗大大的黑痣。
“那个人是你?”
“怎么会是我,我在楼上听你们谈话已经很久了。”
胖子转到王士平身后,特意扒开脖子上的黑痣一瞅。
“现在不是贼喊捉贼的时候,驸马爷接着问。”
郯王李经对所有的驸马都称呼亲属关系,唯独对这位王士平恨之入骨。
尤其是皇太后去世禁忌那几月,明目张胆的约国仗喝酒。
他晓得王士平定是到新开的南曲那边蹭曲,外来的老妈妈都会上过他的当。
李经不认这位姑父,但是皇家的颜面他还是要保。
胖子也摇摇头并没有道破天机。
“你是不是说过有人去衙门丢过纸鹤?”
“是呀!那又怎么样?”
“他们几个嘛。”
张宴以及他身旁的五个人被胖子用手指指了一下。
王承庆见状大声的吼道:“张宴,你们几个,往前站。”
“三叔,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也应该知道,丢纸条威胁各级衙门的那事儿。”
毋急捕我,我先杀汝!这几个字在李经的脑海中迅速浮现。
“纸条,赶快进宫去拿纸条来比对。”
李经连忙将自己的璞玉鱼符拿给随行的侍卫。
“别去了,衙门丢投纸鹤,是我带他们干的。”
侍卫拿起鱼符刚要动身,那五个人最中间的张宴便抬手吼着承认之后又语气平和的道:“他们不知道里面有字,我只是告诉他们多折几个纸鹤飞过去。”
朱雀大道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的在上面疾驰着,手中的鞭子不停挥舞着。
到了丹凤门同时停了下来栓住马,满头大汗的那一位神色紧张,没流一滴汗珠的那一位则满面喜色。
两人同时抬手互看一眼彼此,各从一个门道被城卫查鱼符验身后又快步跑进去。
神色紧张的那人拿着奏折疾步的跑到了中书省。
欣喜那人则是与小太监行了一礼之后一起直奔含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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