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恨火,流向原野
“是我们的雇员，但现在时间有限，挑重点说。”凯尔希直直地说道。
对于不同性格的人，选择与之相配的交流方式才能达到最高效率，所以她也就干脆不谜语了。
“你们之前杀我那些可怜的兄弟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但我不是为他们而来，他们死了就死了，我不会因此而仇视你们，但是我要说的是之前抓着我的那两个老不死的怪物。”
“血魔，还有谁？”凯尔希微微皱眉，想起了那些疑似死而复生的宿主。
“还有一头巫妖！而且那个血魔还是亲王级别的！鬼知道她们两个*萨卡兹粗口*是怎么混到一起的，在这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W满是恼火地吐槽道。
“血魔和巫妖……她们为什么抓你？”凯尔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接着便联想到了W昨晚袭击塔露拉不成的事件。
现在指挥塔上还有她炸出来的窟窿呢。
W搓了搓头发，却是摇头道：“我不确定，她们找到我的时候那种态度……非常恶劣，我原以为她们会是听从塔露拉来抓我的，但所作所为……我怎么都感觉像是无目的地在搅局。”
“在你们与游击队进行协商之时，她们表现出了不耐烦的状态，而当你们即将成功的时候，她们就直接带着我过来了，让我叫萨卡兹们攻击你们罗德岛。”
“这样么……”但凯尔希依旧在思索着其中的种种可能性，还有这两人对他们接下来可能会产生的威胁。
“哦，对了，爱国者他们已经上去找塔露拉了？”W问道。
“嗯。”凯尔希简单地应了一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W耸了耸肩，解释道：“没……虽然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把那个**炸个粉碎，但既然你们在这里了，还有爱国者那个怪物，应该是有把握的吧？”
凯尔希微微摇了摇头道：“难说，塔露拉的身上寄宿着另一个灵魂，无法确定祂会做出些什么来，但肯定会造成不小的破坏。”
“另一个灵魂？”W挑了挑眉，虽然她不太信这种东西，但既然是凯尔希说的……那她决定还是姑且先信着这玩意吧。
而就在她们交流之时，传令兵的消息抵达了司令部——有一群整合运动的普通成员正在靠近此处。
按照塔露拉分配的任务，每一批人都应该守在各自的驻地，没有中央指令不得离开阵地，而现在这群“整合运动”看上去显然是有目标而来。
“叫人把他们拦下来，先静观其变，注意防护，他们可能不是正常的整合运动。”指挥官当即便下达了命令。
这群整合运动过来的道路不是罗德岛刚才战斗的那条街道，而是选择了一条周围更空阔的道路。
众多的盾卫行动起来，在道路上架起阵列，同时余下的人即刻开始重整武装……
罗德岛的人也注意到了游击队的动作，很快就在代行指挥官那里知晓了这群异常的“整合运动”，而此时知晓一些信息的W也神色一变，告诉了他们这群人的身份——
——他们是伪装成整合运动的乌萨斯军队！
……
“嗡——”电梯上行的声音响彻在众人的耳畔，缓慢而又沉重。
楼层数逐渐增大，与那“背叛者”的距离也逐渐变得越来越近。
夏岚看向有些踌躇的兔兔，提点道：“阿米娅，等下你观看塔露拉的情感的时候，稍微注意着点，那恐怕会对你有不小的冲击。”
阿米娅微微一愣，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谢谢。”
她的小手捏得紧紧的，看起来心里颇为紧张，毕竟接下来要直面的是整合运动的领袖，有着超强力量的敌人。
她回想起在陈的思绪里看到的那些情感与记忆，回想起从陈的矿石病与血脉之中看到的痛楚，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陈长官，请等我一下……你做的这些，都很勇敢。”
“但是，我也想要看一看，陈长官，我想要看看她的所作所为，我想要看看那人们渴求的真相……”
“你想知道的是，塔露拉变成了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想知道的是，整合运动所追随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轰——”巨大的爆破声从所有人的头顶传来，楼底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着头顶望去，望见了那冲天的光焰与扭曲的天空。
强烈的晃动在整个电梯井之中回荡了数秒，爱国者与盾卫们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而阿米娅也下意识地牵起了博士的手。
夏岚做出探测法术，检查了一下升降井的整体结构，松了口气道：“还好，电梯井的主体结构没有被破坏，应该不会有危险。”
“塔露拉现在应该正在楼顶，与陈警官爆发了冲突，那里的电梯门被高温扭曲了，等下得破门而出。”
剑意、气血、热量，激荡在空气之中。
阿米娅闻到了，看到了，感受到了那无穷无尽的怒火。
她仿佛已经听到了陈的咆哮声以及塔露拉的嘲笑。
在从纷争开始之时她便在思索，无数感染者的死、姐妹之间的决裂、姐弟之间的离别……
“明明知晓是陷阱，那为什么依旧要来？”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
而那坚定无疑的回答接着便传来：“因为我只有这么判断，那才能真的证明，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如果真的是呢？”
“那我，我们在让你解脱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切的一切，都将留到你的葬礼之后！”
……
杂乱的思绪浮现，她想起在来到核心城前，与凯尔希医生的谈话。
对抗敌人需要更强大的武器。
对抗壮大的邪恶需要坚定不移的意志。
她问道：“凯尔希医生，什么时候才能开启一枚戒指，又什么时候该这么做？”
凯尔希如是答道：“在你觉得需要这么做的时候。”
……
十枚戒指之中，有一枚自内而外地透出了阵阵明亮的红色。
奇异的纹路之中散发着犹如呼吸的光茫，与她的血脉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曾经的她，只会在焦急与不甘之中迫切地想要解开一枚戒指的封印，但现在不是了。
她不再焦急，不再不安，只有最坚定的想法：直面这不公的一切！
“云裂之剑，当立则立。”夏岚忽然开口赞叹道，也触摸到了这空气之中的剑意。
他腰间的宝剑散发出淡淡的热意，似乎是在为一位“前辈”而欢呼着。
“阿米娅，去吧。”
巨大的机械停止声传来，爱国者挥动长戟，撕碎锁死的大门，沉声道：“卡特斯，你若愿意，我不会出手，倘若失败，我来阻拦。”
火焰映入眼帘，照亮了众人的眼睛。
这一次，她不再闭眼，她要解开戒指，她要看到真相！
陈逃避过许多次了，但她没有一直逃避下去。
陈记忆、情感、改变……一切的一切都来自她的决心。
运用赤霄，便是坚定意志。
在一次又一次的锻炼与战斗之中，陈并非没有改变，只是……她已不再消沉。
陈已下定决心。
故此，赤霞回应了她的意志。
阿米娅看到了火海之中的陈，看到了这一对姐妹的过去，看到了她们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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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暴露在来自德拉克的烈焰之中，但那些烈焰却是在不断地消失，就像是正在被大口大口地吞噬着一般。
……
赤霄会回应每一位意志坚定者的灵魂，陈是如此，阿米娅是如此，哪怕是完全不会谜语的夏岚……也是如此。
故他轻抚剑柄，没有灵魂的神兵骤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光雾，接着又隐没于平常。
反正，对待不爽的事情，抄起武器就砍，不必踌躇。
咱也是意志非常坚定！
……
阿米娅看到了塔露拉的记忆。
在那荒芜的冰天雪地之中，塔露拉带着她的战士们，寻找着他们失踪的一群感染者。
那群感染者离开的整合运动，不想再战斗下去。
塔露拉并未强迫他们，任由他们离开，但后来却得到了他们集体失踪的消息，决定前去寻找他们。
其余的感染者战士们都认为不愿战斗的人没有救助的价值，但塔露拉却并未如此认为，她说：
“保护其他同行的感染者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是为了打仗而去打仗，我们到头来就是想要其他的同胞能够活下去，不能本末倒置。”
她坚定地认为，他们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也曾如此坚定救世的意志。
其余的战士劝不动执拗的塔露拉，只得道出一句保重。
而后，塔露拉来到一处附近的小村落，在村口停了下来。
东躲XZ、偷偷摸摸……不信任已经逐渐演化成了敌意……她想起了阿丽娜。
“不要恨任何人。”
心底闪过这句话，她微微摇了摇头，自我嘲笑道：“你是在害怕再度发生悲剧吗，斗士塔露拉……？”
她循着种种痕迹，带着猜测，见到了种种疑点——感染者们的牵引车可能驶入了这里，但这里却并没有留下他们的任何痕迹。
哪怕是停放的牵引车……也都没有留下识别号码。
她来到了垃圾场，却是发现这里没有任何除日常垃圾之外的其他垃圾。
乌萨斯的冬天需要草料，但这里却没有任何那些东西的残渣，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在她心中浮现——这里可能遭遇了火灾？
她是善良的，但当她来到粮仓查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善良没有任何价值。
粮仓，是一个囚笼。
里面什么都没有，地面被刨得坑坑洼洼，石缝里残留着已经失去活性的源石碎屑。
门上、墙壁上残留着一层又一层的抓痕，铆钉的缝隙之中还残存着风干的血肉、血液以及指甲碎片。
那些感染者，被饿死在了这里，活活地关死在这里面！
如果不是他们起初选择了信任这座村庄，又怎会放下武器，任由自己被关在这里里面，然后活活饿死？！
——“干什么的？！”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前来回应她的疑问。
呼吸沉重的塔露拉沉默许久，随后才转身看向这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农民，深呼了口气说道：“我是来调查一些感染者的。”
“有感染者路过这里吗？”
农民理所当然的、直接地便答道：“没有。”
塔露拉皱了皱眉，冷声道：“我们接到讯息了，识相点！”
农民顿时吓了一跳，几乎要跪下来地解释道：“啊，老爷，瞒不住您！”
“所以说，却是有。”塔露拉肯定道，心中的愤怒几乎已经难以压抑。
农民顿时就告状般地央求道：“是的，他们都拿着可怕我武器，可吓人了！我们不敢反抗他们，他们之后还抢了我们的粮食，可恶啊，太可恶了，老爷，您一定要帮我们抓到这些为非作歹的感染者啊……”
塔露拉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竟然……
“不！”她打断了对方的话，愤恨道：“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这么说！”
农民顿时就愣了一下，继续迷惑道：“老爷，您怎么了？”
“你们听见他们哭喊了，你们听见他们在喊救命，你们听得见！”
“听得见……他们用手指生刨仓库大门的声音！”
塔露拉说着，情绪愈发激动，甚至于周身开始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农民见势不妙，直接喊来了一群其他的村民，一起围着塔露拉，互相询问着，发现了端倪——
——追缉感染者的官员全部都会佩戴护具，但塔露拉没有。
于是，他们从塔露拉的口中得到了答案：“我是感染者，于你们害死的那群人一样，是感染者。”
但农民们却依旧是一副自己也是受害者模样地说道：“我们没做错什么，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但此番说辞，显然不会成为正当的理由。
“你们没有赶走他们，你们可以让他们不进村，哪怕是你们直接杀了他们，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但你们欺骗他们，把他们关在空无一物的仓库里，锁上大门，活活饿死！”
“他们没有反抗的力气，他们不想要攻击你们，他们只是些乞求着到来的普通人！”
“你们封闭仓库，直到源石结晶稳定下来，将他们的尸体于源石一起处理了……”
听着塔露拉对事情的描述，村民们也干脆不装了，直接便恨道：“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也过的很惨！”
“谁知道感染者这群怪胎……这群死烂样子的东西……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些什么，我们又能怎么办！”
但他们的话却让塔露拉的怒火更胜一分，打断道：“借口！你们明明能看见他们，他们饿成那样，手无寸铁，连一丁点的法术都放不出来……”
说到此处，她或是愤怒到了极点，愣了一下便得到了最终的那个答案：“你们仅仅是因为这么做很方便……即使来的是普通人……你们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只因为，他们是弱者，你们杀害他们，很方便，很简单……所以你们就做了。”
听着塔露拉冰冷无比的话语，原本还想要解释的村民们顿时就冷了下来，该叫杀手的叫杀手，该威胁塔露拉的威胁塔露拉。
看着这群人冰冷无比的反应，她笑了。
她诅咒道：“我憎恨你们这些卑劣的人！”
“只要你们还活在这片大地上，这片大地就永无宁日！”
“根本就没有纠察官来管理你们的村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依旧自然而然地……害死了于你们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人！”
“只要你们还心存一点善意，你们一样可以放走他们，而不是整个村子听着他们的哀嚎，无动于衷地……直至他们死去！”
“但凡还有一丁点善意存在，你们就不会如此恶毒！”
所以，她怒吼道：“我恨你们！”
……
【你会看到，你投入了一切的这片大地并不想要你。】
【你会看到你的所想所为化为乌有。】
【你会看见他们唾弃你所尊敬的一切，生命、尊严和理念都毫无意义】
“你一旦认同我，一点你理解了我，一旦你明白你处在一片怎样的大地上……”
“乌萨斯的未来，至此将掌握在你的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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