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魔王
在听完海蒂的汇报之后，夏岚向她微微点头道：“凯尔希医生他们正在考虑接下来的计划，稍等一下就能得到结果了。”
“好的，夏岚先生。”海蒂答应着，一边出神地想象着另一边的凯尔希、阿米娅他们的样子，心中颇为好奇与忐忑。
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去过罗德岛的本舰，对那里的人们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书信、通话以及摄像罢了。
夏岚见海蒂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招了招手道：“想要看看他们的样子吗？”
“诶？”她呆了一下，接着便见夏岚走到她的身边，指尖撒下一片绚烂的光雾。
光雾飞速膨胀，眨眼之间便盖满了整个茶几所在的范围，在反复重叠与交织之中化作了会议室的立体影像图，并且能轻易区分出每个人的特征。
“嗯，我调整一下分辨率着重点。”夏岚嘀咕了一声，她接着便见许多不重要内容变得模糊化了，但是大家的面部表情的清晰度却是直接达到了能肉眼分辨的地步。
“这是……”海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俯下身子看向桌上的小人儿们，眼睛里就像是在冒小星星一样。
“这就是罗德岛的大家哦，他们正在会议室里讨论着接下来要决定的事情，不过可惜的是声音这方面我没法完全模拟……干脆就打字吧。”夏岚说着便有了想法，给每个人头上加了个气泡。
阿米娅：我认为有必要增加对工人们的关注，他们或许能成为后期改变伦蒂尼姆的重要力量，还有他们是最接近萨卡兹的人群，他们的生命安全……
凯尔希：我们在伦蒂尼姆的线人有限，只能进行探查任务，即使是关注了情况，能做到也十分有限……
博士：……
……
“哇……”海蒂颇为兴奋地赞叹了一声，连淑女的矜持都再难把持，就像是小女生一般向前探着身子，撑着脸颊，面露淡淡笑容地注视着凯尔希与阿米娅。
许久，凯尔希似是有所察觉地望向了这边，她的目光透过时间与空间的距离，被夏岚映照在海蒂的眼中。
夏岚瞟了一眼海蒂的那个眼神，总觉得她几乎是老凯尔希的小迷妹的样子……虽然她花了十来年就做到了凯尔希一万年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片刻的谈论之后，凯尔希拿起文件夹，在上面画了几个圈之后便走上前来，递给了斯卡蒂道：“把上面画圈的部分送过去吧，还有，请让夏岚转告海蒂，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嗯，知道了。”斯卡蒂答应道，结果这份手写的文件，一边看着一边感慨道：“最终选择的还是稳妥的办法呢。”
“也没办法啦。”他耸了耸肩答应道：“毕竟即使是大半年后的我们加起来也没办法单挑这座城市的所有敌人，而且也不一定能保护好那些普通的抵抗者，也只能这么做啦。”
“嗯……果然搞组织的时候真的好麻烦。”她说着，夏岚也赞同地微微点头。
他随意抽出海蒂刚刚给的文件中的一张，在背面印上了凯尔希的笔迹，递给了正呆呆地看着凯尔希的海蒂。
夏岚见她没什么反应，也不好直接撤去凯尔希的影像，只得无奈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道：“好啦好啦，会议到这里就结束了，想要见凯尔希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在伦蒂尼姆的事情解决之后。”
“唔……”海蒂轻吟了一声，总算是挪开目光，接过了这份其实已经看过的文件，目光飘摇地应道：“嗯……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应该就有机会再见她了吧。”
“嘶——！”突如其来的抽吸声吓了海蒂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夏岚，却见他脸色很是难看的样子，不禁起身担忧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意识到刚刚不小心犯了大忌的夏岚犹豫着对上她的目光，好半天才说道：“刚刚我们触发了一个命运层面的事件，它会影响我们……特别是你的未来。”
他说着，目光沉重地道：“接下来，做好向着死境出发的准备吧，不要期望未来，认真走好当下的每一步路，看好路上的每一个可能带来危险的事物。”
海蒂还是第一次在夏岚的脸上见到如此严肃与紧张的神色，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来，一种浓重的忧虑感油然而生。
所以，她沉重地深呼吸了一下，认真地应道：“夏岚先生，我会记住这份告诫的。”
但她忧虑了数秒，接着便忽地释然了——自己难道不从来都是抱着这种“下一步随时都可能被杀死”的觉悟的么？
“唉。”虽然告诫了一番海蒂，但夏岚依旧很是难过，因为这事儿就是因为自己那一句话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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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夏岚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只得转移话题道：“夏岚先生，现在快到中午了，要不在我家吃个饭再去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
吃过午饭，夏岚别过海蒂，走上了伦蒂尼姆的街头，稍微逛了几个小吃摊位便经过了三支萨卡兹士兵的巡逻队伍。
他们一队六人，穿的都是能遮盖全身的那种甲胄与布帛制成的制式军装，唯一能区分个人特点的就只有头上那一对露在头盔外边的角了。
不过虽然巡逻的人多，并且伦蒂尼姆的市民见到他们也几乎都绕着走，但是夏岚一直走到破碎大厦的附近都没有见到任何冲突的事件，可见特雷西斯他们的军队管理制度的确严密。
他在街道的尽头、广场的外围停下脚步，面露好奇地看着大厦顶端的厚重云层，以及看起来是连接着云层与楼顶的一条半实半虚的柱子。
那玩意估计就是传送轨道了，不知道一次能送多少东西。
如是想着，他转过身，向着小巷的尽头走去……
片刻之后，破碎大厦外壁，一块小小的金属板在其上缓缓地蠕动爬行着，带动着坐在其上的夏岚向着大厦的顶端行去。
因为担心使用过大范围的法术而被发现，所以他仅仅使用了全方位的隐匿法术以及物质控制法术，让它带着自己缓缓地向上攀爬。
破碎大厦的高度大约在三百四十多米，凭借着这份非常缓慢的攀爬要花上足足四五分钟，而这段时间刚好够夏岚俯瞰全城，让斯卡蒂透过自己的眼睛分析这座城市的运转境况。
——很糟，但也不糟。
除了方方面面进行限制之外，萨卡兹的人对待市民的态度还算是友好，虽然整体上死气沉沉，但并不意味着是真的死了。
而关于萨卡兹王——特雷西斯这位领袖的想法，其实在来之前凯尔希便跟他说过。
相比起特雷西娅殿下希望以和平与发展的道路来争取民族的独立，特雷西斯信仰的是坚实的战争，他坚信唯有取得足够的武力才能解放全萨卡兹民族、取得国家主权。
这方面的话……其实夏岚以自己前世的阅历来讲，其实夏岚更认为特雷西斯的道路有着更大的成功的可能性。
但在这相对迅速、直接的成功之后，却必然是迅速的、毁灭式的崩塌。
纯粹暴力的战争无法令这个国度摆脱原本的轮回，唯有建立能超脱原本现状的体制才能脱离这个苦海。
但可惜的是，“王庭政治”这片枯朽的土壤无法结出任何足以颠覆过往的果实。
除非打完仗就把那群王庭成员全部抛弃——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理论上说服特雷西斯去帮助特雷西娅进行建设与改革才是比较优秀的办法，但可惜的是正因为其有着分歧，所以无法联合。
走神了片刻之后，夏岚抬起头望向越来越近的楼顶，但正收回目光、向下看去之时便忽然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向窗户边上站着的那位粉白色头发的少女——特雷西娅。
“殿下？！”他在心底怪叫了一声，接着再一次无比震惊地便看到了，她向着这边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
“你是……谁？”她缓缓地、轻柔地问道，温柔的声音就像是一股和煦的春风，悄悄地抚过夏岚的大脑皮层。
……
“醒醒，夏岚！”
斯卡蒂焦急的声音让方才在瞬间的注视中失神了的夏岚猛然惊醒，额头与脊背在刹那间便泌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目露震惶地看向了眼前的特雷西娅，并且下意识地最大功率运转起了九字真言法术。
一圈灿金色的符文自虚空显现，在他的周身盘绕着，碾碎了特雷西娅已经触及到他灵魂的精神枝桠，阻断了她对他记忆与灵魂的读取。
“博士、阿米娅、凯尔希……？”她低语着念出了这个三个自己最为渴求的名字，呆住了。
夏岚见她呆住，当即便检查了一番自己被动过的记忆，确定只有有关罗德岛的内容之后才松了口气，犹豫了瞬间之后便脱离了大厦的外壁，驾驭气流飘向了一处街道的角落。
“这就是全开的魔王的力量啊……这么吓人！”他在心底懊恼道，从这方面来说，阿米娅现在所能动用的能力在特雷西娅面前根本不够看，哪怕是他进行全力的驾驭也无法抵达她一半的程度。
“*炎国粗口*！撤了，去做别的探查任务去！”他骂骂咧咧地消失在了街道的一角，并且决定在今晚之前就离开伦蒂尼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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