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安全的角落
回过神来之后，眼前的雪地已经化作了一条笔直的熔岩沟壑，其中熔着几团看起来已经彻底失去活性的邪魔残骸。
究极的热能放出与跳过加热强制增加微观物质无规则运动的法则攻击近乎没有事物能够抵抗，这便是这个神级法术的强大之处。
在被劈成两半的黑雾囚笼并拢之前，夏岚驱使着火焰飞出了它的笼罩范围，还没等喘两口气呢，就看到几公里外正有几头邪魔正在疯了似的向着这边冲过来，心中暗道不妙，继续打起精神向前飞去。
飞着飞着，袖子化成了灰、裤腿化成了灰、领子化成了灰、鞋子化成了灰……
雪地白白的，衣服的灰烬黑黑的，烧伤的皮肤红红的。
夏岚忽然吓了一跳，向着胸口摸去，旋即才松了口气，想起来自己把那个“数据存储模块”放在了幽灵鲨那边，这要是在刚才的战斗中烧坏了可就要心态爆炸了。
在一头邪魔即将赶到之际，夏岚找到了正一起向外奔跑着的斯卡蒂与幽灵鲨，舒了口气，降落到了斯卡蒂的背上，双手缠在她的脖子上。
斯卡蒂背住夏岚，安慰道：“我们会跑出去的，你就先休息休息吧。”
两人都未曾注意到幽灵鲨脸上的一些小小的表情，那似乎是……窃喜？
“嗯哼。”夏岚哼唧了一声，感受着浑身火辣辣的疼，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他现在可是浑身内外全部烧伤的状态，换做是普通人就已经是把生命压进枪膛了，也就他这不伦不类的海怪体质能支撑了。
他的源石储备已经全部榨干了……再想要榨源石能量就得大面积破坏体细胞、抽取与体细胞融合的源石了，但那样也是杯水车薪，真要获取足够的源石能量还是得转化灵魂。
身后的雪山忽然传来一阵听上去很是愤怒的长啸，旋即回头看了一眼的幽灵鲨呼喊道：“是邪魔，它又追上来了，现在数量好像才一只！”
夏岚又哼唧了一声，抬手搓出一把粗糙但是有着附魔的大剑，丢给幽灵鲨道：“大不了砍了就是了，我会指导斯卡蒂告诉你该砍哪里的。”
“喔～”幽灵鲨听上去满是开心地应了一声，抄起这把尚带着热意的法术大剑，也不知道是脱困了有些开心还是什么，竟是直接停下脚步，迎上与他们有两百多米的高大四腿邪魔。
在喀嚓几轮劈砍之后，已经将这头邪魔肢解得差不多的她凭着夏岚的指引找到了它的核心，将其一击撕碎。
不过在将它击杀之后，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更多的邪魔……
“快跑！”夏岚呼了一声，而幽灵鲨自然也是识趣地丢掉武器跑了回来，而夏岚也在最前面一头邪魔踩过它的时候一个响指引爆了那把大剑，把它炸得一头栽进了雪里。
缺少了黑雾柱子的追赶，邪魔的脚程虽快，但却追不上两位远超正常人类的深海猎人，即使是少数会飞的也会被夏岚【真·透支生命的一击】给打下来。
“好饿啊……”斯卡蒂在喘息着的同时忽然小声插话道。
一边狂奔的幽灵鲨见状，挑眉提议道：“要不，我来背一会儿夏岚？”
夏岚极其鲜明地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那种快活和期待的情绪，心想反正都已经贴了那么多天了，干脆轻笑了一声道：“好啊，正好也让我的老婆休息休息。”
旋即，斯卡蒂没等夏岚反应就像丢书包一样把他丢给了幽灵鲨，而他也在天旋地转空中1800度之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幽灵鲨的背上——要命。
还有就是……莫名其妙比以前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他安分地把胳膊搭在这位老婆的老婆的肩膀上，侧过头，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雪景，旋即又搓出一枚金属球，附上加速法术后便把一头会低空滑翔的邪魔打了下来。
这些个邪魔的质量看上去都并不高，当然这是对他半神的身份而言的，它们对于人类而言依旧是相当有威胁的怪物。
想起这个，夏岚抬头看向斯卡蒂，问道：“斯卡蒂，在刚才砍哪一剑的时候，你有感受到什么特殊的东西么，我感觉我好像是愣了一下，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呼吸急促的斯卡蒂在心底表示并不知晓，但幽灵鲨与预期有些不同的情绪却让他感到了几份疑惑——按照他以往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会马上就好奇才对，但现在却是另外一种复杂的情绪主导。
不过这些都是一闪而过的了，夏岚现在还是想要头脑空空、马上就去吃大餐、睡大觉去。
……
在跑了十来分钟之后，即使是两位猎人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感受着幽灵鲨跳动得极其强烈的心跳以及似乎正在抗议的血脉，眯着眼睛的夏岚抬起头，开口道：“要不，我现在将我的灵魂质量转化一部分成源石，带着你们飞一段，甩掉邪魔以后就休息休息。”
两人剧烈喘息着，但斯卡蒂还是断断续续道：“哈…不，哈……我们还可以……哈……这样坚持，很久。”
他看着她眉毛上、头发上已经挂着的一串的细小冰雪，那是汗水蒸腾之后的凝结的冰霜，而她绯红的脸颊与脖颈很显然代表着生理极限的逼近。
“但你们这么说，我还是稍微弄一点吧。”夏岚说着，浑身抖了几下，咬着牙皱了几秒钟眉头，随后便舒了口气，也没注意自己吹到了幽灵鲨的耳朵，接着便释放起了法术。
在灵魂被撕下一角所带来的痛楚之下，以往随心就能构建的法术现在却晦涩难成，他弄了半天才弄出一个很初学者的反重力、御风复合法术。
感受到猛然轻下来的身子，两位猎人均是一步飞到了半空中，但紧接着便凭借着超强的神经反应系统反应过来，改为了低重力环境中的大跳步前进。
五六分钟后，缓过气来的幽灵鲨赞叹道：“还真别说，一下轻松了好多好多。”
现在她们奔跑的费力程度几乎与水下游行差得不多，再加上这冰天雪地的非常利于散热，就算一直跑上二十公里都不成问题。
就是……感觉身体越来越轻了。
现在他们已经基本甩掉了那些跑不快的邪魔，最近的一头邪魔也距离他们一公里多，只可惜的是它们好像是真的不知疲倦，最远处的高地头上依旧在冒出一团一团黑雾缭绕的东西。
“也不知道乌萨斯的守军边界到底在哪里……”
就在夏岚考虑着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时候，天空中的一道流光引起了他的注意，赶忙拍着幽灵鲨的肩膀道：“炮弹，避让！”
闷头跑的两人立即便注意到了天空中的那个东西，心中骂着的同时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
炮弹在他们身后百米的位置落在雪地间，炸出的碎冰和雪花让夏岚感觉背上又冰又痛。
“他们怎么连人类都打！”幽灵鲨嚷嚷着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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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法确定我们是人类吧……”夏岚无奈地回答道，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多的炮弹轨迹，又改口道：“或者说干脆就是打偏了？”
似乎是校准了方向，这些炮弹全部落在他们身后的邪魔群之间，四散生长的火焰蘑菇愣是把它们炸得头仰腿翻……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邪魔冲出庞大的烟团，夏岚数了一下却发现十七头邪魔一头不少。
“还真是有烟无伤。”他心中难免嘀咕。
不够从它们骤减的速度以及缺失了的胳膊腿来看，它们的确是受到了一定的伤害的，只不过都是皮外伤罢了，花点时间就能修复。
炮火轰炸持续了五六秒钟，而夏岚他们总算是见到了一线曙光——一辆小型雪地车从远处驶来，飞速向他们靠近着。
斯卡蒂高兴地抬起了手，接着又浑身一颤躲过了一枚源石爆破弩箭。
“他们还真的要杀了我们！”哪怕是向来优雅的幽灵鲨也是骂道：“还真是***（阿戈尔粗口）！”
“停一下吧。”夏岚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拍着幽灵鲨的肩膀让她停下来，自己则是从她背上跳下，走到一边雪地中捡起了那支因自己的干扰而没有爆炸的弩箭，手指微动便从中取出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源石。
“啧啧啧。”
两人疑惑地看着夏岚，看看远处从炮火中追来的邪魔，又看向那台离他们只剩百余米的雪地车。
又一支弩箭飞来，但它这次却是在半空中时便自动分解，只剩其中的那片源石飞向他。
与此同时，那辆雪地车直直地向着他们撵来，夏岚轻轻一跃便在法术支持下跳上车厢，而斯卡蒂两人则是如鬼魅一般闪烁着也翻了进来。
和车厢里全副武装正准备跳车围攻的一众士兵对视了几秒钟之后，颇有默契地先手暴起，然后纷纷踉跄了一下跌回座位上——他们身上的装甲竟是不知何时融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车里的源石爆破物全部四散拆解，其中的源石化作了灰白色的无用粉末。
车子没有停下来，但驾驶室里传来一阵破口谩骂声（乌萨斯语），原来是方向盘被卸了下来，转轴正在自己运转，自动调转车头后就向着他们来的方向开去。
“坐下来休息休息吧。”夏岚悠悠摆了摆手道，在一名乌萨斯大兵的身边坐了下来，而斯卡蒂与幽灵鲨则是坐在他前面的空位上。
似乎是以为很轻松就能解决他们，这辆车厢荷载八人的雪卡车里只载了四个全副武装的乌萨斯士兵，算上开车的那个也就五人。
夏岚拿出自己的终端，打开翻译软件，输入道：“你们的防线距离这里有多远？”
原本还有些茫然无措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得到的任务要求是歼灭这三个带来邪魔、可能是邪魔化身的“人类”，但是看现状好像真的就是人类，而且还是一位技艺高超的法术大师。
既然排除了可能性，那自然就不用再那么敌对了。
而且刚刚他们还动手攻击了这位大师，人家不和他计较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换做是暴躁一点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呃……按照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七公里外。”一名大兵回答道。
夏岚看了眼终端的语音识别，给对方看了一眼，见识别正确便点了点头，又扣字道：“我们引来的这群邪魔会给你们造成很大困扰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条防线在一个月前才被一个名叫【整合运动】的组织接手，据说他们和北地的一位旧贵族达成了协议，要在这里采集一批矿产……而片地区已经有几年没发生过邪魔入侵了，所以他们这些手下的炮灰不会多么在乎到底是谁来带头。
他沉吟了一声看向车子后方的黑雾群，停下车子，把车上能用的金属材料都给卸了下来，施展法术重熔成了一条加速轨道以及二十几枚小臂长度的实心弹头。
五名乌萨斯大兵见身上缠绕着的金属钢筋如同水流一般在夏岚周围凝聚，心中愈发敬畏起来——这位先生绝对拥有着至少四阶的法术水准。
至于凤毛麟角的五阶术士……也就想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猜。
不过几人中消息灵通的一人还听说那个什么【整合运动】中有一个能控制冰寒的五阶术士，虽然是感染者，但似乎病情比较稳定，不是单纯能靠着人数堆死的那种。
而且虽说那个【整合运动】是个感染者组织，但既然上头都发话了，他们就算厌恶也得忍着，顶多离远一点就是了。
“我说，这个法术大师好像也是个感染者。”有人小心翼翼地用乌萨斯语说道。
“看起来不像啊？”
“就是，人家全身上下一点源石结晶都没有，你怎么猜的？”
“你没见他连施术单元都不用么？”一开始发话的那人说道。
几人一愣，沉默了下来。
等了半天邪魔才来到了夏岚的射程里，而夏岚也很快就锁定了它们的核心，嘭嘭嘭连射了起来。
四人看着夏岚身前不停地绽放着的雷霆以及在空气中划出超音速轨迹的弹头，还有几百米开外一下被打成两截的邪魔……更没有话说了。
按照这个威力，刚才他们射的那两支箭就跟毛毛雨一样，人家随手一炮就能把他们连人带车全给穿了。
（不知道多少年后，炮之勇者的传说在这片大地上流传了开来……）
清理完这堆邪魔，夏岚揉了揉刚刚才休息了一会儿的脑袋，向方才下车来围观的驾驶员摆了摆手。
人家会意，回到车里，有些手软地握着失而复得的方向盘……
……
二十分钟后，夏岚三人被带到了防线内的一处临时安置小屋，按照一名懂通用语的小队长所说，等会儿会有人送一些吃的、穿的东西过来，之后还会有领导询问他们一些问题。
斯卡蒂这段时间轻了十斤，幽灵鲨轻了十一斤……均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虽说那位乌萨斯士兵送来的罐头餐并没有多少量，也根本不够两位深海猎人的食量，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是在资源稀少的极地雪原上，她们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而夏岚则是拿到了两件大棉袄，总算是不用胳膊腿都露在外面了。
吃过粗糙但是以肉类为主的罐头，心有灵犀的他们啥也没说，满是惬意地靠在能够自热的粗制沙发上，紧紧靠在一起，感受着肚子里逐渐化开的暖流，等待着那所谓“长官”的询问。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等到了睡着……三颗脑袋靠在一起，裹着大袄子，在源石小炉照耀的微光下睡得极其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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