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除非......
老人忽的回过了神来，他自己都没搞清楚是哪根筋搭错了，下意识的叫住了对方。
许仙止步回首：“前辈有事？”
陆玄宾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那些冰凉的触感沿着重新构筑的心肺在被包裹着的胸腔里流走，让他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可笑。
但是，自己是在将死之际被救回来的，而且救了自己的人就在眼前，那么再如何可笑的事情，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所以......
“你可知道今年是天枢处的招选之年。”老人问道。
许仙点了点头。
天枢处招选五年一次，虽然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关系，但终究是人间的大事，所以只要留心，总是可以知晓的。
“老朽我在修行界混迹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有些人脉，你若真冥顽不灵，那几个月后的招选，便去试试吧。”
陆玄宾的语气显得有点古怪，甚至直接用了‘冥顽不灵’这样的措辞，也没去看面前已经微微怔住的年轻医者，好像是在埋怨着什么。
他是在埋怨自己，因为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想让一个没有修行潜质的人去参加一个只有修行者才会参与的盛会。
让他去干什么？
这小子连经脉都没有，连一丝天地元气都感受不到。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是觉得天枢处乃是天下修行者的聚集之地，若是这个年轻人始终不愿意放弃虚无的幻想，那与其让他继续没有目的地在世间转悠，不如就让他近距离感受一下那些修行者和他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在这样直观的打击之下，他兴许就会认清现实。
虽然很决绝无情，奈何天道本就无情，这也是陆玄宾老人对拯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
半柱香之后，许仙离开了帐篷。
刚刚他似是没有领会到老人的用意。
或者他无比的清楚，但是他完全不在乎，只是无比的感谢、感激、感动，他对老人行了极为郑重的礼节，说了极为真诚的话。
然而这些并没有让陆玄宾显得更加的开心。
他刚刚恍惚的意识到，虽然面前之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谦逊，但却也是那么的狂妄，没有经脉便不能修行，这是天地上苍所定下的道理，他竟毅然决然的独自不接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老者竟然隐隐有些敬佩这种狂妄，也正因如此，他内心中感到了一股子由衷的惋惜。
火盆不知何时已经暗淡，但朝阳从帘幕的缝隙之间透了进来，驱散了那丝丝的凉意。
不多时，秦榆走了进来。
此时的她身上已经缠上了厚实的绷带，虽然骨头断了好几根，但是身为修行者，这种痛楚也不会让其显得过于狼狈。
同样的，身为一个修行者，她也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听力，所以之前老人与许仙之间的所有对话，她都听得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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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师傅，秦榆犹豫了一小会儿，开口问道：
“他真的没有机会？”
陆玄宾老人脸上的黯然散去了一些，一辈子斩妖除魔，没有成家，也从未享过天伦之乐，直到遇到了秦榆之后，才从这师徒的相处之中感受到了一丝丝陪伴与温馨。
“怎么，心疼他？”老人若有所指的笑着道。
秦榆暗自叹气，她这个师傅哪都好，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人都这样，总是在劝自己，一定要趁年轻找个如意郎君，不然几十年后，孤寂的滋味可是无比难捱的。
这哪像一个修行之人该讲出来的话。
所以秦榆直接否定道：“只是觉得他救了咱们的命，不应该就这样泯然众人。”
咱们......
这个词里不仅包含着陆玄宾和秦榆，还包含着周围所有没有死去的镇妖将士。
老人无奈长叹一声：“是啊，除了修行，他的所有天赋几乎都是我平生见过数一数二的......但天命就是如此，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秦榆想了想，又问道：“那除了元石，还有没有其他能够验证修行资质的方法。”
陆玄宾苦笑：“当然有，用人......当年为师不也是在人群之中看了你一眼，就把你收为徒弟了。
其实等到了为师这个境界，你就会发现，只要分出一丝灵气，与一个人稍微接触，便能直接知晓对方有没有修行资质，除非......”
“除非？？”秦榆略显疑惑，追问道。
“除非对方身体里的灵气比你的高上太多太多，远远超过了你所能触碰的上限，那自然就感应不到。”老者回答着。
然后又顺便的为徒弟补充了一下：
“其实元石也是同样的道理。
因为说白了，元石也就是块石头，只不过是在灵气充裕之地呆的时间长了，所以才有了检验修行资质的能力。
而石头并不都是天然就存在的，必定要经历风吹雨打，砂土的凝聚，在漫长岁月里不断打磨才形成的。
天地元气充裕的地方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沧海桑田，风雨气候，也会滋生和消散，根据那些久远的星象或者地理绘图记载，大约六百到七百年之间，灵气就会转移。
所以理论上，若是有一股子灵力的凝练时间，达到八九百年，甚至千年，就比如久远传说之中的那些妖仙，那它们握着一块元石，应该就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这一番解释，让秦榆不禁微感怅然。
人的寿命终究还是太短暂了，就算是皇帝他老人家，如今也才一百二十多岁，就已经抵不住时间的流逝，百病缠身。
同时也不禁感叹。
觉得还好那些久远时期的可怕存在早已经消亡殆尽，否则，这世间说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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