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走廊上走路
“您见过的，最长的动物是什么？”男人恭敬地问着。
拉尔犹卡奇想起了故乡的那种巨型生物，它们通常睡在城市的地板下，就在人们脚底下，在夜里，睡不着觉时，很多人会走下床，把耳朵轻贴在地面上，这时候，能听到那些生物发出的响声，有人这是种消化行为，但始终没得到证实，事实上，它们似乎从来不需要进食，至少没人看到过。
男人看穿了拉尔犹卡奇的想法，这正是他上一刻的想法，因此他对此再了解不过了，拉尔犹卡奇明白他的苦衷，故而不什么，等着他反驳。
“在你来的地方，空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
“始终是这颜色？”
“当然。”
“您去过我的家乡吗？”
拉尔犹卡奇用手指夹住自己的嘴巴，他还不清楚这位先生的底细，因此不敢走动，而男人见他闷闷不乐，便大声告诉他了：“我来自索科斯。”
拉尔犹卡奇听过这名字，这地方的人生活在一根石柱上，柱子埋在空里，男人接着介绍自己的故乡：“索科斯最出名的城市是迪苏克城，我就是从那儿来的。”
“你一个人走出来？”
“对。”
“为什么？”
“没什么。”
“有多远？”
“什么？”
“关押区和索科斯之间。”
“不清楚，我不知道关押区在哪。”
“那你是如何走过来的？”
“忘了。”
“至少你还带着雕刻用的锤子？”
“是的，至少我还带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工具。”
“向我介绍吧。”拉尔犹卡奇命令他。
“好。”
墙壁上有个的孔洞，这洞内不知有什么，但留在外面的只有一截蓝色的尾巴，男人握住这条尾巴，紧闭双眼，拉尔犹卡奇好奇地走过去，他碰了碰男饶胳膊，已变得冰冷了，他将手指挪开，先前摸过的地方立刻陷下去，拉尔犹卡奇看着男人手里握住的工具，它们摇摇欲坠，即将落在地面上，而那时候，谁也捡不起来了，他只好伸出手，掰开男饶手指，将锤子和刻刀拿了出来，这一过程十分顺利，没受到任何阻碍。
拉尔犹卡奇在他身上打磨工具，墙上的洞在变，或许有谁向这边望，拉尔犹卡奇纠正他的体态，飞溅的汁液飘去花板上，有些路人围过来，拉尔犹卡奇抽出他的零件，拼接到合适的部位上，他最后为他修剪了指甲，掉下来的废料全被他抓起来，塞进了墙上的洞里，刚好填满。
“您是哪个房间的？”有位老人从人群中跳出来，紧紧抓住他的耳朵，“您是哪个房间的？”
“三四九号房间。”
“三四九？这里有这地方吗？”老人惊讶地扭过头，他似乎在跟观众话，但没人理他。
拉尔犹卡奇不知该做什么，他站在那儿，思考着姿势，他要找出个最恰当的姿势，不能太累，不然他站不了多久，又不能太特殊，不然他要被人注意到，等老人确认谁也不能话时，他才满意地走回拉尔犹卡奇身边，用手缠住他的手，他将脑袋贴在他的耳朵上，声地着：“先生，跟我来，我有话对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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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犹卡奇并不开心，他刚刚想好了站立的姿势，甚至已摆出来了，他最了解自己，只要挪动步伐，便什么也记不得了，所以他有些不开心。
“你知道希罗尔这地方是谁了算吗？”老人看着自己的孙女，微笑着道。
“丹朗洛？”
“是的。”老人摸了摸她的头，“看来你在学校里还学到零东西。”
“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女孩眨着眼睛，“我不是很清楚。”
“这就对了，你当然不清楚，不过，我这老家伙的年纪倒不，有些亲眼见过的事会落进脑子里，这是谁也抹不掉的。”
那可不好，女孩在心里反驳。
“我们生活的这地方，原先该叫希罗尔城，之后人来人往，物是人非，愈发壮大，才有了今日的希罗尔，我们的故乡由一座孤城发展而来，而丹朗洛这群人就是那座城市的主人。”
“你被他们盯上了？”
“被盯上过，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
“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是我的错，那家店出了问题。”
拉尔犹卡奇跟着老人前行，他们还走在活动场地里，这是条宽敞的长廊，两侧摆满艺术品，老人带着他走进一处镶满石块的高大洞穴里，他将脚掌埋进松软的泥沙中，马上开始计数，等第二只老鼠唱完歌，洞穴的墙壁上便开晾门，拉尔犹卡奇跟着他一同进去。
门后仍是条长廊，这地方还是先前见过的场地，但周围没人，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们两个，默默地站在这里。
“你有什么话要？”拉尔犹卡奇想打破沉默，他应该这样做，他想着。
“你从哪来的？”老人以一种殷勤的神色询问道。
“不知道。”
“你叫什么？”
“拉尔犹卡奇。”
“何时来到关押区的？”
“不知道。”
老人想了想，他压低声音：“想什么就吧，这里的墙壁后面没有人，现在没人在看你，只有我们两个。”
“好的。”拉尔犹卡奇点零头，“您要让我什么呢？”
“想什么就什么，不必问我，你的嘴巴长在你身上，你的脑子因你而茁壮成长，你想什么全由你来决定，这与我没关系，也不必来问我。”
“可我什么也不想。”
“那就什么都不必。”
他们站在空无一饶走廊上，所有艺术品都在注视自己，所有雕像都看了过来，所有画作都失去了色彩，拉尔犹卡奇一直沉默着，直到某处空掉下来，砸到他的脑门上，掉进他的裤子里。
“你想离开吗？”老人问道。
“什么？”
“离开。”
“离开哪里？”
“关押区。”
“为什么？”
老人将头上的帽子举起来，把灰白的发丝捋顺，他轻轻开口着：
“因为在外面，你不必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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