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董家老宅
陆征铭和罗山来S市的第一顿午饭是在当地一家久负盛名的面馆解决的。
罗山觉得这本地的面汤和浇头都说得过去，还有那块几乎能盖到碗沿的“大肉”分量很足，就是这种南方人爱吃的极细的碱水面把他难为得够呛，只能勉强入口。
可若是说这一天只有一碗面的艰难也就算了，毕竟陆征铭说下午事办得顺利的话就去下馆子，认真点几个菜犒劳一下两人，结果实际情况和预想的却相差甚远。
说起来像陆征铭这样常年外出搞发掘的也是出差出惯了的，这儿又是他半个老家，罗山和他出了面馆以为两人又要公交倒长途再长途倒三轮的折腾，虽说一想就头疼可也没办法，出差嘛，咬牙忍着吧！
但罗山的这番心理建设很快就被证明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陆征铭先是拦了辆出租车拉着他一起到了本地的文物局，然后简直是一番如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转眼把这局里的一辆车给借了出来。
底下办事的说这车是进口的，小心点开，不过罗山一瞧就知道这是早几年国内和东欧那边以物易物换来的老牌子轿车，车身宽大坐着也算舒服，但最大的问题是车速不行而且减震令人头痛，搞得罗山不知道是该表扬陆征铭还是该抱怨这辆简直如拖拉机般的伪高级轿车。
“有辆车是方便，就是……”罗山边说边里外打量着。
“别就是了，谢天谢地他们局里还有这么辆闲着的，没有咱们去镇上就麻烦了。”
“这儿不是水乡吗？我还以为你能跟他们文物局借艘船呢？”罗山这会儿已经有点哭笑不得。
“到这儿坐船容易，车可不好借，那种长途车人多又慢，咱们有事耗不起。”
“行吧，就这么着吧，但愿到地方别把我骨头颠散了，不过这都是小事，刚吃饭时你说回来要先去镇上的派出所，可关林不是告诉你那人的情况了吗？再说那位蒋老师还给了你地址，是怕消息不准？”
“关林的消息倒了好几手，最初是他们局当年文物处的一位老同志从那个日本人那里问来的，后来也是口口相传，而且有谁又能保证一个外国人说的就完全可信？你听这里人讲方言还一头雾水呢，何况一老外！所以还是得去当地派出所把人跟名字先核对一下，而且那位蒋老师留的是这人祖上老宅的地址，提醒说这种房子十几年前都收归公有了，现在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不好说。”
罗山听了点点头，又问：“那绣片是这人卖给日本人的？这算不算倒卖国家文物？别咱们去一趟东西没寻着把人给送局子里去。”
“这是建国前的事了，是他家人将绣片赠与那个日本人，不是买卖，而且后来这人的爹带了小老婆和孩子离开了大陆，他跟他母亲留在了老宅。”
“这人姓什么？”
“董，董裴之。”
“他现在得有多大年纪了？”
“大概有五六十了，听刚那位蒋老师说他有子女，去了打听一下，总之有线索的话尽量不要放过，好让关林后面的工作不至于那么被动，多条信息多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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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山听了叹了口气，摇头道：“关林人是不错，热心，仗义，可你这也差不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活儿是你急得火烧屁股呢？哪能想到原来是别人的事，唉，让我说你什么好！”
陆征铭开着车笑起来：“你就当旅游了，正好带你看看真正的水乡。”
……
这一路过来，路上的车极少也没什么所谓的限速，罗山便面不改色由着陆征铭把这辆破老爷车开得跟出了膛炮弹似的，风驰电掣般赶在下午下班前到了董宅所在的封桥镇派出所。
到了这里两人先是出示了证件，然后详细说明了来意，值班民警了解情况后马上热情地帮助他们查询起了所里当地的户籍档案，结果还真确有董裴之其人，只不过这人几年前已经病故，董家老宅虽然收归了集体，但没有住过人，说是两年前又把这房子的使用权交还给了他儿子，至于他儿子如今是不是住在那里尚不清楚，因为这人在镇上的某机关工作，从他单位回位于封桥镇鲁家堰的距离一点也不近。
这消息谈不上好坏，只能说忧喜参半，陆征铭马上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董裴之的儿子身上，询问民警这人除了老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住处，接待的民警这次没有细查档案，稍微思索了一下告诉陆征铭，那种机关多半都会给职工分房，这个去了镇中心一打听就能知道，而且此地人不多，外来人口更少，是个典型的熟人社会，随便打听一下准能找到这人的住址。
就这样陆征铭一出派出所就和罗山马不停蹄先去了董家老宅。
而这个沿河而扎的鲁家堰历史颇为悠久，沿河两岸的房子古老又殷实，都是砖石砌就的两层楼，楼与楼之间羊肠般的窄路上铺的是清一色发亮的青石板和鹅卵石。
陆征铭这时早把车停在了进村的路口，他和罗山往里边走边打听，可不少人并不知道董家老宅指的是哪个房子，直到他们找到一处搭建如舞台似的井台旁才问到一个年纪稍大的妇女，她恍惚对这处房子有些记忆，指了指附近的一幢灰白色的楼，说大概是那里，门前有两个圆柱，房顶飞檐走角，院门总锁着。
一听这话陆征铭和罗山互望了一眼，心往肚子里一沉，再看了看将晚的天色，稍犹豫了那么几秒钟还是默契地一同往那方向走去。
“怕是要扑空，人家说了锁着门呢。”
“那就去认一认地方，记一下门牌号。”陆征铭这时也没抱多大希望。
果然，这宅子从外面看去确实和指路的妇女说的分毫不差，就是檐柱上虽然有些斑驳，但上面的雕刻的逢双成对的龙凤和狮虎还隐隐可见，只不过形制简单些，而且借着已经偏西的日光他俩发现大门闪着一条缝，并没有锁。
陆征铭和罗山互相看了眼彼此正觉得庆幸想上去敲门，却不曾想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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