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偷的锣敲不得！
一挡接一挡的生活琐事解决完之后按说终于能消停两天了，但因为叶筱曼过来暂住罗山不得已开始了下班回远郊新家的奔波，好在他这人皮实得很，又不怕折腾，挤公交更是不怵，可问题是那年由于许多原因交叠的影响，原本正常的末班公交时间都提前了，有些线路甚至把末班车的发车时间提前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这情况直接导致罗山下班极其积极，直观感受是这人简直比所里的女同志跑得都快。
这天下午陆征铭和几个同事正在所长办公室里看一份近期刚完成的出土报告，算是他们几个人的内部会，属于边看边讨论那种，可这种已经到了出版前的东西谁也不会随意发表大尺度的看法，一般也就皮毛问题说两个应应景，说完就等着散会，况且这又是那位查副研究员的“大作”，于是大家更是嘴比新装的窗户都严，一多小时下来沉默远多于发言，而以往在学术问题上相当严谨的陆征铭今天也变得惜字如金，全程竟一个字也没提，对于这种恨不得一年一“报告”的做法视若无睹一般。
自然，会一结束他就被留了下来。
“征铭，这趟回老家情况怎么样？”吕所长看人都走干净了，亲自倒了杯水给陆征铭，却避而不谈刚才的出土报告。
陆征铭没有起身，直接接过杯子，然后放在了茶几上。
“还可以，回来之前我已经跟局里的关林联系过了。”
这话约等于没说，但吕所长面上还算平静。
“那就好，你和罗山也辛苦了，过年好好歇歇。”
陆征铭没吭声，这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局里那位关科长我见过，人不错，年后这项目就要开始了，正好咱们所里后天会餐，你去问问他方不方便，过来吃顿饭，我把定下来的人都叫上，大家见见，也顺便熟悉熟悉情况。”
这事吕所长倒是不绕弯子，陆征铭也有心理准备，马上回复：
“他出差去了，后天怕是回不来，要不还是等年后吧。”
瞬间，吕所长陷入沉默，陆征铭依旧平静，脸上连表情都没有。
“哎，这两天小罗有什么事吗？我看他等不到下班就走了，谈朋友了？”
“没听说，好像他现在回新家那边住了，所以走得早吧。”
“有什么事吗？天天回去，之前办公室让他交回宿舍钥匙，他不是说那边远，又单身，还得在市里住。”
吕所长偏爱罗山是考古所上下尽人皆知的事实，可到了这种时候办公室还是得出来“顶缸”，而办公室的副头就是陆征铭，所以这一刻他觉得所长是蓄意将了他一军。
当然，把陆征铭彻底惹翻倒也不是吕所长的本意，他把话说到这儿也就不往下继续了，紧接着话锋一转：
“昨天查原良过来找我，说过年不打算回去了，想把老婆孩子接来，问能不能再给他分间宿舍，我想咱们管二机厂借的这楼条件也不怎么好，就劝他，来了也住不好，不如回去过个安生年，可他意意思思半天才说，孩子快上小学了，还没来过A市，想趁着过节的机会带孩子见识见识大城市，我也就没再劝，这事你看着办吧，给他找一间宿舍，他平时跑发掘出成果也辛苦，这些个人问题所里面能解决的尽量帮着解决一下，也好减少他们的后顾之忧。”
说到这儿吕所长还没完，又问：“对了，还有件事，也是查原良跟我反映的，说是宿舍楼现在批出来一间女厕所，男的都去楼下了，早上都得排队，有这么回事吗？”
陆征铭的火这时都在肚子里，自然不能发作出来，而且平心而论查原良没把叶筱曼抖落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当然陆征铭也明白他既然手里握着这样的把柄不换点实际的好处肯定是不甘心的，那么吕所长这时是不是力挺这位新晋的学术带头人就不是重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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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交代罗山办的，主要考虑住宿舍的不少是外地的，平时难免有亲属来，有女厕所的话方便些，如果等人来了再改只怕大家到时候不习惯。”
这样的说法是那种你愿意把它当理由它就是合理的，相反的话就是扯淡。
可吕所长一听竟然不往下追究了，还顺着陆征铭的意思做了做姿态：“这事考虑得周到，不过有机会跟楼里的人解释解释，毕竟最终还是大家都得好处的事情，说清楚就没什么怨言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陆征铭再无法把查原良的事情当场回绝，只能勉强维持一下基本的礼貌，算是咽了这点暗亏。
回了办公室罗山也在，听了这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姓查的属跳蚤的，得空儿就钻！”
“啧，你说话注意点儿！”陆征铭把门关上，烦得开始找烟，可哪儿哪儿都没有，就看向罗山。
“别看我，我也没有！”罗山还在琢磨自己的宿舍问题。
“他的副高已经下来了，这点要求不算过分，原则上讲明年就该给他分房，要是分不了就得想其他办法解决他的安家问题。”陆征铭觉得这话都不是在劝罗山，而是在劝自己。
“他副高就得占两间宿舍？什么道理嘛！”
“你找所长讲理去！要不你把他屋跟隔壁宿舍之间的墙砸了。”
“不是，你知不知道这姓查的他老婆好像没工作，这要来了轰都轰不走。”
“他这是在逼所长给他分房呢。”
“逼所长，我看这是在逼咱们呢吧！”
“唉，若要想不上了这人的套还得再想办法。”
可办法那是那么容易想的出来的，偷的锣敲不得，关林回来之前叶筱曼就是不能宣之于口，不管是所长还是查原良他们都吃定了陆征铭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步步为营，而陆征铭一时间也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况且从今天所长的话里可以推断出来叶筱曼的事情大概已经被猜得七七八八，只不过所有知情人都是一个单位的，大家心照不宣，再加上陆征铭对外声明了这是他亲戚，也就没人当面发作，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一直住下去的话后果就很难说了，更何况查原良趁机钻空子算是把陆征铭的后路几乎断了个干净。
罗山在这事上也是两眼一抹黑，陆征铭只好先把他打发走，接着连打了数个电话，最后还是魏执安应了他的事情，说好明天来所里详谈。
挂了电话天已全黑了下来，陆征铭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都七点多了，想来食堂是不能指望了，他准备先回去，然后再带叶筱曼出去吃晚饭。
所里回宿舍楼有两条路，一条从大门出去左拐进一条窄路，走一段就到了，另一条打所里的偏门出去，穿过一截小巷子，宿舍楼就在巷口对面。
这两条路其实距离上是差不多的，但人一着急总觉得小巷子那条路更近。
今天陆征铭就是有点烦躁，所以直接走了侧门，可一出来就听见他们所院墙外的一处篮球场上有很清亮的女孩子的说笑声，不知哪里来的神助让他觉得这声音听着极其耳熟，而且平常这个公共篮球场少有人去，附近的居民大半不喜欢篮球不说，就是这附近的两三个单位也不常有人去打球，今晚这个时候了那边还会有人？这不能不引起陆征铭的疑心。
好在这里离考古所的偏门就十来步远，陆征铭过去一看，当时就愣住了：
只见在那个旧场地里，两个年轻姑娘正在周围几盏的苍白色路灯下打羽毛球！
再一细看，其中一个正是叶筱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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