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幻听
当年的过来人都知道,二机厂最初对这栋宿舍的打算是五层,而且是原拆原建,图的就是扩大面积,再解决一批职工的住宿问题,可等到厂里几次会开下来才发现,五层似乎并不足以解决那么实际困难,于是负责打报告的就把最初跟上级单位商议好的数字5改成了7,颇有点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意思,但谁承想这份报告竟然没费一点周折就给批了,钱也及时划拨到位,真是令当时那拨管事的乐到合不拢嘴。
不过这内情仅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晓,大部分职工都以为是5层楼硬多拔了两层出来,所以顺带着什么都被抻长了,拉薄了。
结果,一栋七层的楼没电梯不说,墙也薄得仿佛只有一层砖,相邻的两间宿舍到了夜深人静时,说梦话声音略大些都能被隔壁的听个七七八八。
不过好在考古所的这两层向来是整栋楼里最安静的,一来是因为这里是顶层,二来这些年轻的男知识分子们凑在一处本就话少,而且他们即便聚在一起,也从不声高,都是很要脸的人,谁也不好意思随意制造噪音。
所以像罗山和陆征铭两人就要了相邻的房间,而且巧的是他俩的床也顶着同一堵墙。
这天晚上陆征铭回到房间时已经入夜,在简单洗漱后他便躺下,原本打算排除一切杂念好好休息,可不知怎么了,右肩膀的疼在包扎之后反而加重了,火辣辣地像有一根锯子在骨头和皮肤之间移动着,很是令人不耐,但就算如此照说这点难受他陆征铭还是能忍得住的,可实际上那种牵扯的刺痛感搅扰得他心烦意燥难以入眠。
其实他这一生极少辗转反侧,但今晚的一切都跟着了魔似的,仿佛铆足了劲儿要跟他过不去。
而就在他犹豫着起也起不痛快,躺也躺不安生的时候,房间门响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轻很谨慎的敲门声,“剥剥剥”地就跟在抓挠人心似的,如果不仔细去听甚至会把它和楼下响起的水声混在一起。
这本是罗山的房间,陆征铭估计大概是有人来找罗山,毕竟他的人缘广,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经常有同事晚上无事过来跟他闲谈。
当然他也考虑过叶筱曼,可他俩今晚回来时都闷不吭声,不怎么痛快,以他的判断至少到明天,他跟叶筱曼应该是谁也不肯去敲对方的房门。
结果,恰如陆征铭所料,外面确实不是叶筱曼,而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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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宿舍楼的走廊里仅有两扇窗户,此时是夜间了,楼道里的灯泡既少又幽暗不明,陆征铭真是宁肯怀疑自己的听力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可能是心下烦躁产生了幻听吧,他在心里这样解释。
但很快这个立论就被推翻了。
刚合上的门瞬间又响了起来,仍是刚才那种轻巧的“剥剥”声,只不过敲击的频率更慢了些,中间还有点停滞。
这下陆征铭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立刻来到门前,“哗”地拉开了房门:
外面仍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可一低头他才发现脚边竟有一只不大不小的旧纸箱,箱子里空空的,敞着口,而距离房间三两步外的窗户完全敞开着,一阵阵的劲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走廊里冷得跟个冰窖似的。
陆征铭马上明白过来所谓的敲门声从哪儿来的了:原来是这只空纸箱被风吹得砸在了门上。
这下他算是放下心来,在颇为无奈中弯腰捡起纸箱丢到走廊对面的墙角,又过去用力关死窗户,可刚转过身来走廊这半边的一只灯泡恰逢其时的快速闪了两下,然后“刺啦”一声失了光明。
走廊瞬间陷入一片昏暗里。
他知道那是灯丝烧断了的声音,这是宿舍,又不是墓里,冒不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况且他也从没有疑神疑鬼的毛病,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到了这时他的紧张和烦闷差不多已经到达了极限。
借着自己房间里的灯光陆征铭往回走,却没忍住看了眼隔壁,发现那门下的缝隙里没有一丝光。
所以他的眼前除了走廊里沉重的昏暗便只有自己房间里的那盏台灯。
光明与黑暗之间是一扇门。
而这门虚掩着,仅关了一半。
陆征铭伸手去推,却眼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在他眼前闪过。
这栋宿舍楼里招过贼,他和罗山为了安全起见都在房间门口放了根胳膊粗细的短木棍,为的就是趁手和防身。
此时,他正疑心重重神烦意乱,这黑影着实有点撞在网里的意思,所以陆征铭毫不犹豫地抄起了木棍,快步走进屋里,也来不及看清是什么,抡起了胳膊就要打下去,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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