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蛇神的铜壶
黛尔兰贵族崇拜天空，又有防御外敌的考量，城堡普遍修筑在群山之巅。
山道上，肩立绿头硕鼠的黑影再一次说道：“先生，您过于激进的行为让一名您惹不起的大人十分不满，收手吧。”
戴查仰着头，感受到属于憎恶卵的气息，尽可能沉下心绪，反问道：
“我在教会通缉令上见过你，你这样的人不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城堡附近，你给谁办事？”
黑影轻轻挥手，示意戴查近前来。
戴查身后的鼠群也缓缓向前逼近，副手吓得哆哆嗦嗦，急忙拉着戴查向上走。
“放心，我不会动手，您是贵族，在黛尔兰很安全。”黑影保证道。
戴查余光扫视左右，鼠群已经将自己包裹，他没有轻举妄动，踏上雪阶，谨慎走向那黑影。
随着视线拉近，黑影的面貌才渐渐变得清晰。
脸颊有皮无肉，颧骨高耸而眼眶深陷，头上只有几根杂乱长毛。
嘴唇向内凹，应当是不剩几颗牙。
瞳孔更是一片浑浊，像个活死人。
唯有他肩膀上那只老鼠肥胖巨大，一双绿色鼠眼让人本能升起对毒素的恐惧。
类似于霍乱，鼠疫，伤寒等疫病概念于戴查心中升起。
白银疫病在此等瘟疫气息面前已经自主激活，戴查皮肤表面迅速硬化闪过白银光泽，一扇十二瞳白银轮缓缓升起。
“吞服过三次白银了？年少有为，胆子也不小。”黑影佝偻着上身，没有瞳孔的双目与戴查平视。
他横过手中长杆，杆头悬挂镂空铜壶，壶中燃着一缕火，轻轻扫过戴查周身，燃起的煤烟与绿色瘴气交融后发出“噗嗤”的腐蚀反应。
针松后藏匿的姜秦不自觉瞳孔微缩聚焦。
那铜壶中显然燃着煤炭，本质上是盏油灯，它的气息与蛇刃同出一源，应当都属于蛇神麾下衍生物。
就是不知铜壶的位格与自己手中这柄蛇刃比较如何。
继蛇刃，琳的耳坠后，这是姜秦碰到的第三件蛇神衍生物。
“他拿着煤蛇圣物做什么，苟斯特不应该是瘴鼠信徒么？”
姜秦没有打草惊蛇，选择继续暗中偷听苟斯特和戴查交谈，以求获得更多信息。
戴查不能理解苟斯特的行为，他暗中端详铜壶，意识到它的款式违反了黛尔兰最古老的《统一油灯法》。
在黛尔兰，使用非制式油灯等同于叛乱。
苟斯特已经在戴查心中判了死刑。
“没有么？看来您与蛇神并无关联。”苟斯特语气满是可惜，他收回铜壶，自我介绍道：
“戴查先生，您既然看过我的通缉令，就应当知晓我名为苟斯特。至于种族，僵尸、活尸、活死人，随您怎么想。”
“至于您问我为谁办事，又替谁警告您，您可以看看这东西。”
苟斯特肩膀上的硕鼠咬着一封信函跳向戴查肩膀，戴查不太能接受老鼠与他挨得这样近，接过信封后将老鼠拍开。
苟斯特俯身让老鼠跳上他胳膊，提醒道：“这是主议员亲笔手令，您不必打开，抚摸火漆就明白了。”
戴查提起腰间煤油灯，微弱火光照亮信封，一只手抚摸在火漆上的刻纹，内心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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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漆盖章的，是霍曼耶夫的家徽，以及这封信是他的亲笔手令，拥有紧急调动黛尔兰一切政府部门的权限。
这样重要的手令竟然会在一个外乡人，还是教会通缉的巫师手中！
霍曼耶夫子爵竟然敲打自己，不允许自己追查憎恶卵相关事宜么？
戴查心中升起对霍曼耶夫不妥当行为的怒火。
在海事学院时，自己就有过耳闻，关于霍曼耶夫和外部公国势力勾勾搭搭的言论。
今日看来，那或许不是谣言。
经历水警厅撤职一事后，戴查不再像原先那样莽撞。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勉强作出委曲求全的模样，低下头问道：
“我会遵循子爵大人的要求，但最后出于好奇我恳求多问一句，路灯报和憎恶卵有关吗，和我叔叔安查的死有关吗？”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应该问，有什么你能为子爵大人服务。”苟斯特拿回手令，手掌托起铜壶，不觉得戴查一个没有继承权的旁系小贵族有反抗主议员的勇气：
“最近议会有大动作，要新增一个政府效率部门，专门针对子爵大人手下的煤烟减排协会。”
“子爵不喜欢那个部门，但一时半会儿不好阻止，所以大人打算安插一个间谍，而你刚刚好。”
“海事学院首届毕业生，旁系小贵族，超凡者，还刚刚被撤职，很合适。”
听到这些话，戴查慢慢挺直上身，再也忍不住厌恶，白银轮开始高速旋转，语气发硬：
“议会的决定就是黛尔兰的决定，霍曼耶夫大人何苦违背。如今蒸汽机发展势头方兴未艾，关于煤烟减排一事，是否太不合时宜且莫名其妙了些？”
“你说的不差，只是蒸汽机虽好，却挡了子爵大人的路，这就万万不行。”苟斯特看向杆头的煤油铜壶，言辞暧昧，“而且蒸汽机与煤烟大行其道，对你们人类可从来都不是好事。”
“这不劳你操心，巫师。”戴查明白已经探不出更多信息就不再忍耐，瞬间掏出燧发枪瞄准苟斯特扣动扳机，旋即又跃起，挥动白银杖砸向苟斯特。
铅弹打穿苟斯特的心脏未能造成任何伤害，白银杖击在他身上却没有应有的反馈力道。
苟斯特踉跄后退两步，肉体渐渐开始崩解，数不清的老鼠从黑袍中逃逸。
他肩头那只硕鼠则托着铜壶向针叶林深处中逃离。
在贵族城堡附近，苟斯特也不敢彰显太多神秘力量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鼠群的吱吱叫声构成苟斯特最后留言：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反抗子爵大人，但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愚蠢。”
“并非勇气，而是海事学院首届毕业生的基本素养。”戴查看向四周逃窜的鼠群，大声反驳，“我们不为贵族办事，我们只求黛尔兰再次伟大。”
针松后的姜秦迟迟没有出手，他早就看穿山道上的并非苟斯特本人，而是由老鼠构成的傀儡。
戴查的攻击刚好顺了姜秦的意，姜秦盯上那只拖着铜壶逃窜的硕鼠，悄悄追了上去。
跟着它说不定可以找到到苟斯特本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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