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路灯报的登山长阶
终究是个外强中干、有点聪慧但经验不足的千金小姐。
一段时间的谈话后，姜秦暂时对莫洛薇下了这一论调，但没有盖棺定论。
毕竟总有人擅长演戏。
莫洛薇的右手一直搭在木匣子上没有放下过，她的细微动作表明她实在窘迫。
而她继承的托罗斯家族多半也没能留下除这座小城堡外的任何遗产。
“姜秦先生，您确实是这几日来，唯一一个向我展现如此诚意的大商人。”会客厅显得太空旷，莫洛薇邀请姜秦和他去城堡各处走走。
当然也有缓解自己刚才过于失态的心思。
她也多多少少察觉到自己进入了姜秦的节奏，而走在城堡这个相对动态的环境中，至少不需要眼对眼地交谈，或许会好不少。
只可惜古堡昏暗破败，若是用作观光徒增笑料，莫洛薇提议带姜秦去往后山一片林场。
他们经过城堡正后方时，看到一口橡木打造的棺材。
莫洛薇解释里面是托罗斯先生的遗体，按照黛尔兰贵族的传统，贵族死后需要下葬到第一教堂附近的陵墓。
但随着煤矿的发掘与开采，第一教堂及陵墓被军事封锁，若要进入就必须经过主议员审批通过。
莫洛薇的屡次申请都石沉大海，托罗斯先生下葬的事也就不了了之，棺椁只好继续停在城堡里，做一些防腐烂措施。
“我虽然不在意托罗斯先生，但如果不妥善处理好他下葬事宜，会直接影响到那些贵族对我的评价，只可惜我人微言轻。”
城堡后的林场并无太多开采痕迹，山路崎岖难行。
不过莫洛薇也依旧倔强地刻意领先姜秦半个身位，她小心翼翼踩在几块石头上，用脚扫开积雪，心情难得舒畅。
林中晕开的雪雾潮气加深寒风刺骨，她却感觉有了重新再来的希望。
这一切的改变，确实是因为这个男人到来的结果。
他和其他商人不一样，他秉持长久合作与相互扶持的诚心来。
路灯报与自己的相性刚刚好，若是合作时间久了，他们就是自己的嫡系。
一同争吵利益的分配，一同商量困难的处理。
莫洛薇渐渐有了这样的明悟，越发感到安心。
只是她也不确定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进行如此深度的联合是否过于草率。
很难再有《路灯报》这样合适的商会了。
赌一把！
毕竟船队马上回来，格罗夫叔叔是父亲最忠诚的朋友，但不是自己的。
届时叛乱已是必然，自己也没什么可以失去。
船队还剩八条，但水手没有损失太多。
远洋商贸的风帆船重要，但看得懂加密海图、经验老练的水手才最重要。
如若能借助路灯报稳住水手们，再将那八条大船修缮完毕，再配合路灯报的印刷行会，自己可就不是普通的次级议员了。
虽说想得有些美好，但这已经渐渐不是单纯的妄想了。
想到这里，她红瞳流转，侧过头问道：
“姜秦先生，路灯报最鼎盛时，达到什么地步了？”
姜秦点了根烟抵抗林中过于清朗的空气，不无可惜道：
“我们支持的那位次级议员是在军队中颇有声望的子爵家族，若是不出意外，路灯报成为黛尔兰政府报刊，那么那位次级议员就能晋升主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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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了不起呀。”莫洛薇其实不那么了解报刊这种东西，也对黛尔兰最近的印刷技术全然不懂。
她随意踢动一块石头，抖落石缝中许多松果，惹得树梢松鼠一阵躁动。
“只是一份报纸可以让黛尔兰这样重视吗，比我家的船队还要重视？”
姜秦双手扶住莫洛薇的腰，像摆弄布偶一样摆正她差点失足滑落的身躯，解释道：
“路灯报有一位核心成员名叫阿加莎，您应当知晓。”
“嗯，那位十分有名望的神秘主义传统派修女，她在黛尔兰的名声极好。”莫洛薇低头看向握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有些想挣脱，但又没能做出有效反抗。
姜秦缓缓向莫洛薇讲述路灯报的起家过程：
“教会曾在黑暗时代垄断了知识传承，阿加莎所在的学派恰巧擅长数学与机械，对蒸汽机也颇有研究。”
“她有一个改良印刷机的想法，差不多是将石板变为金属活字，还有一些听不懂的机械重构，几何倍地增加了印刷效率，让我们的报纸可以做到随时修改内容。”
“此外还有一名叫洛夫的印刷工人擅长调配油墨和颜料，同时也擅长画画。”
“有个画家说他拥有绝对色感，我不懂那是什么，但应该挺厉害。”
“还有铸铁厂伯顿借助股东地位偷偷给阿加莎和洛夫腾出场地，以铸铁厂损耗的理由免费制造试错新机器。”
“大概花了三年时间，新式金属活字印刷机完成。莫森和汉森则带领路灯报完成了对黛尔兰市场的开辟，公众渐渐有了看报的习惯。”
“不仅如此，洛伦撒公国的大商人也开始邀请我们为他们印刷极端思想刊物。”
“可以说洛伦撒公国的白热化内乱有路灯报一份力。”
“后续的您都知道了。”
莫洛薇十分聪慧，很快意识到新式印刷机的威力，也更明白让平民获得信息的必然结果。
但技术的革新随时都在发生已经不足为奇，她更多聚焦于路灯报的几位核心成员竟然能这样紧密团结的合作在一起。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商会，也确实是断头的买卖。”
“可惜莫森还是死了，唯一擅长经营报社的人死了。”姜秦想到莫森还是感到可惜，若是自己能早些察觉他的异状，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姜秦先生，我想路灯报会重新回到它应有的地位，您未来也不会为今日选择我的行为而后悔。”莫洛薇借此机会挣脱腰间姜秦双手，站上一块大石，两臂展开，身后是这座山最高最古的针松：
“请允许我过度乐观，但未来会更好。您带来诚心，我也表达诚意。船队快要回来了，如若你能管束那群水手，那您就是他们的大船长。”
“嗯……”姜秦向针松树梢的松鼠望去。
“怎么了，姜秦先生，为何沉思不语？”
“雪……”
“什么雪？”
松鼠似是在报复莫洛薇踢开它藏有松果的石头缝，快步奔走在这颗巨大针松上，轻微震动累积在一起让雾凇失衡。
然后抖落，成一场冰凌雪，拢住莫洛薇的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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